人头,人头唯一的眼睛,正在恶毒的看着自己。
女孩吓得不轻,她连忙把手里的人头丢到地上,人头就像是一个皮球一般,在变成血海的地毯上,不停的滚动着,最后,人头碰到一个桌子角,停了下来,人头刚好正对着女人,那仅剩的右眼,还是恶毒无比的看着女人,嘴角开始缓缓地流血,嘴角上扬,看起来格外的恐怖和阴森。
“啊......”
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女孩睁开了眼睛,她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子里闻到的却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而耳边却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醒了。”
随之,女孩感觉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她不认识他。
“我这是在哪?”
女人在看到这张有些模糊的人脸的时候,她的脑海当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女人挣扎一下,想要坐起来,然而,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动了,这个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她开始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还有深深地,挥之不去的恐惧。
在女人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来到了病房,例行询问了她几个关于车祸的问题,而女人知道的也不多,警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多问,临走时,为首的那个警察告诉她,李淳安死了,王亚梅成为了植物人,而肇事者当场抓获,很快就会被提起公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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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女孩,半靠在床上,一个女护士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她拆纱布,进行换药。
也许是女护士的动作略微的重了一些,女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扭曲,右眼皮剧烈的抽搐起来,显然,她感到了疼痛,然而,女人的眼睛却毫无波澜,十分的空洞,任由女护士在自己的脸上进行操作。
“嗯,恢复的不错,新肉已经长出来了,不需要再缠着纱布了,你要不要看看?”
女护士在拆完纱布之后,盯着女人的脸看了一会儿,柔声说道,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圆形的小镜子。
女护士的话把女人拉回了现实,她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女护士,然后,就看到了女护士手里的镜子。
女护士犹豫着要不要把镜子递给女人的时候,女人却抬起手,从女护士的手里拿过镜子,或者说,是把镜子抢了过来。
当女人把镜子放在自己面前,当她那仅剩的右眼看
到镜子当中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的时候,她先是茫然,随即是不可思议,紧接着是厌恶,随之是绝望,最后,一切趋于平静。
那是一张没有了左眼的脸,左眼你空荡荡的,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一般,是那么的漆黑,那么的丑陋,那么的狰狞,而右脸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伤疤内露出粉嫩的细肉,犹如小孩的嘴唇一般,展露出讥讽的笑容。
女人盯着镜子当中的那张脸看了很久,很久,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那个女护士则早早的退到了一边,警惕而担忧的看着女人,她所站的位置刚好在窗户前面,这里是七楼,她担心女人在看到自己的脸之后,会承受不住打击,选择跳楼自杀,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然而,女护士的担忧似乎多余了,女人没有摔掉那面她新买的镜子,也没有露出歇斯底里的喊叫,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镜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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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女人出院了,肇事者谭颜雪锒铛入狱,而对方也赔偿了女人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她支付自己还有母亲的医疗。
当她出院之后,得知肇事者没有被判处死刑,而是被判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之后,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提起上诉。
在谭颜雪接受审判的时候,她正在病房内陪伴着成为植物人的王亚梅。
在谭颜雪入狱服刑之后,女人开始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她先是给还在部队服役的男友陆建伟,寄去了一份分手信,信里只有寥寥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在写好信,寄出去之后,她给王亚梅找了一家好一点的医院,请了一个护工,帮忙照顾自己,然后,她就开始办理出国手续,等到手续办理完成之后,她就出国了。
四年后,她再次出现在S市,这一次出现,她还是李昭菁,原本空荡荡的左眼,多了一个假眼球,被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而右脸的伤疤,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淡了,但是,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他死了。
李昭菁在殡仪馆放置骨灰的架子上,看到了他的骨灰盒。
他从昔日的军人、警察,成为了一个杀人犯,背负着一个杀人犯的标签,耻辱的死去,在他临死前,自己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惩罚者,这是他死前留下的东西,除此之外,他还给自己留下了一样东西,他的指纹皮肤,被放置在703室的冰箱里,除了这些东西,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东西,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把他的骨灰盒从殡仪馆带走了,带到了他们第一次约会去的地方,山富山,当时,两个人站在半山腰的时候,他对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要埋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看着这个美好的城市。”
按照他生前的遗愿,她把他埋葬在了这里,冷眼旁观着这个,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去守护的城市。
他放弃了他曾经守护的东西,放弃了他曾经坚信不疑的信仰,换了一个身份,以惩罚者的名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现在,他死了,谁还会记得他呢?谁又会记得惩罚者这个名字呢?除了自己,似乎谁都不会再记得他,既然,你么选择忘记他,忘记惩罚者,那么,我就要让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你们的视野当中,出现在那个该死的警察面前。
安葬完他之后,她再次选择了离开这座城市,只是短暂的离开,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
临走前,她找到了他昔日的好友沈凯文,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个曾经一次次被他护在身后的男人,却选择了无动于衷,失望?她很失望,怨恨?谈不上,毕竟,他已经死了,而沈凯文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她没有必要怨恨。
而她再找到那个叫罗权的男孩的时候,不等她开口,罗权义无反顾的选择跟她走了,所以,她再这次离开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一个罗权。
一年后,她又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面无表情,形影不离的男人,她不再是李昭菁,而是季雪玲,她成为了某公司的执行董事,成为了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她隔三差五的都会去女子监狱,看望那个把她变成丑八怪,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女人,跟她说着一些让她作呕的关心的话语,还要时不时的安慰那个女人。
两年前,沈凯文找到了她,想要加入进来,她答应了。
几个月前,那个害死他的警察出现了,而那个女人也要出狱了,她的计划开始了。
一切都进行的那么的顺利,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她看着那个警察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时候,她只有冷笑,更多的还是为他感到不值,他怎么会死在那个警察的面前呢?他配吗?
李昭菁站在山富山的半山腰处,看着山底下那个缓缓走上来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