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红尘无觅处,?岂悲泣泪与君流。
朝云细雨春禾翠,?晴却残花卖酒楼。
朔雪催开梅蕊数,?浮生若梦尽难求。
火车上,故乡慢慢变的模糊起来,呜呜的汽笛发出低沉的哀鸣,占地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忧伤,也就是在这时候,占地才发现出去打工,带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青春和梦想,也带走了一份越来越浓的乡愁……父母、娟子、甚至还有燕子,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虽然还没有园房,不过那是迟早的事。双禄也走了,家里又和往常一样,不一样的,又多了一个守活寡的还不是女人的女人。是她们再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那是一种无奈的寂寥。人们无法感受,更无法想像,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女人,晚上站在窗前,望着黑洞般的天空,心里空的难受,一阵春风吹过来,泛起了一波波涟漪,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男人这时候是不是也在看同一颗星星,女人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男人。
人和动物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动物有固定的发情期。就那么几天,过去了就没事了。再来那是明年的事。然而人类则不同,没有固定日期,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女人,这是人类进化的结果。雌激素分泌旺盛也是罪魁祸首,公婆想抱孙子的愿望越来越明显的表露出来,两年了,燕子的肚子仍然没有动静,占地娘开始怀疑这俩孩子是不是那个人有病。在那个年代,一与到不能生育的问题,人们总是先想到的是女人,殊不知男人也有男科的疾病。但是人们不起往那方面想谁又有什么办法呢。占地娘鼓足了勇气:“燕子要不咱们去县里的医院检查检查”“娘,不用,我没毛病”“那”娘话到嘴边又咽回了去,她那里知道,她的儿媳妇至今还是女儿身。占地依然忘不了他的娟子。燕子有苦说不出来,那个年代的人都很保守,更何况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主动要求自己的男人,再说就那么几天时间,还没等把被窝捂热,人就又走了。
早春的北方城市,还很冷,工棚内不让生明火,怕煤气重毒,在四面透风的柳芭子搭成的工棚里,能一氧化碳重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为了抵御寒冷,民工们晚上连衣服也不敢脱,拍拍身上的灰土,钻进被窝,把靠脚那头的被子用绳子绑起来,这样免得漏风。明星儿刚刚升起,哨子响了,那是起床的号令,马上要开饭。晚上不脱衣服给起床带来了方便。占地揉揉眼,“谁吹的哨子,我觉得还没睡着怎么就天明了”“李师傅,晚上光顾着想媳妇想的睡不着觉了吧”“别说人家,要是遇到你,刚娶了新媳妇,怕的是你连走出家门的力气也没有,还有勇气出来打工”“别看人家在家,也是干工程,不过不是盖房子,而是造人的工程。”工友们相互开着玩笑,来到洗脸池的边上,水龙头却拧不开动,有人去伙房弄来开水,挨着个地着。
慢慢的有水滴下来,落在洗脸池子里,又迅速的变成固体,水有四种物理变化,在这里只显现出了一种,水越流越多,上面通了,下面池子的出水口却堵住了,人们关住水龙头,没有了水的冲击,池子表面的水变的黏稠起来,人们用半液体的冰水洗脸,脸到没事,不怕冻,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厚的东西,就是人的脸皮。手却受不了,刺骨的痛,抓一把冰敷在脸上,人立刻清醒了许多,用双手捂住脸颊,一会就有水从上面流下来,不小心流进了棉袄的袖子里,不过没关系,马上就会就冻干。那个年代刷牙用牙粉,因为水太凉了,先含半口,暖一暖,才能把牙粉化开,来回的像拉锯一样,蹭几下,草草了事,不是人们不讲卫生,实在是牙不争气,遇冷就疼。
那时候,城里人是按月供应40%的细粮,民工们在城市里没有户口,所以不在供应之例。民工们吃的粮食是在农村的集市上,买的高价玉米,那也不错了,农民们在家天天吃的是红薯面。早饭,玉米面饼子,玉米面稀粥,,中午饭玉米面饼子,熬土豆菜。晚上,玉米面饼子,玉米面稀粥,有时大师傅高兴了买棵白菜,切碎了放上些盐,五个人一份,人的模仿能力很强。就有聪明的人,自己买一点辣椒,也不知道在哪找了一个玻璃饼子,去伙房切碎了腌在里边,有脸皮厚的过去朝人家要一点,不给吧人家要哩,给又舍不得,到不是买辣椒要花多少钱,只是每次去伙房不方便,工地有规定,除了大师傅,别的人不让去伙房,人多了怕出什么事。后来人们就用抹灰的抹子擦干净,自己切辣椒,有的人干脆就直接吃辣椒,河北中部的人们平时没有吃辣椒的习惯,只是两顿喝稀粥没有一点淡嘴的菜,习惯的势力是可怕的,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一长上火了,牙疼。应季的蔬菜到是有,那是只有城里人才吃的起。民工们知道自己不是城里人,农民工只能吃属于自己的蔬菜。土豆其实有很多吃法,只不过农民工不是按体制内的工人分配大师傅,在体制内一个大师傅最多才做30个人的饭,而在工地上,150个人才两个大师傅。他哪儿有时间去炒菜。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在同一个厂子里,就有一家市建筑队人家早饭小米稀粥,白面馒头,咸菜。中午青椒炒肉,素炒土豆丝,两个菜。开水是烧开了再倒进大桶里,桶的外面有个开关,不想农民工就是一大锅,随便舀着喝。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工地上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聪明的领导早就把临时照明的工作灯安好。合上闸,500瓦的灯泡,不远就有一个,连地下掉的钉子都反着光,被人们发现捡起来。搞土木建筑不全是要徒手操做,有的工种是可以戴线手套。可是农民工不是体制内的正式工人,(体制内工人的劳保待遇,每个月一副手套、一块毛巾、一条肥皂)然而农民工他们没有劳保待遇,自己买一副手套,能带一年,五个手指头全磨破了,只有手掌和手背上还有几根棉纱连着,那也叫手套。铁是传导冷热最快的物体,早上钢筋工在搬运钢筋时,能把手粘在钢筋上,聪明人们,垫上牛皮纸(那时的洋灰是用牛皮纸做包装)把钢筋搬起来用双臂托着,毕竟那里是棉袄的袖子,再凉也透不过去,再说还有刚才洗脸时流下来的水冻干的冰。架子工就没有那么幸运,不论架杆有多么凉,只要上了脚手架子,就必须手脚并用的用手抓牢。还好,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随着日照时间的增加,民工们的工作时间越来越长。春天万物复苏,阳光的照射一天比一天增强,温度在逐步的提高,动物体内的激素也在快速的分泌着,所以,春天也是动物的发情期,人类也不列外的骚动着,只是比起动物来,显得隐蔽一些,或者说更文明一点,但是,藏在心里的情感却无时无刻的不在寻找着出口,内心里一点也不比动物差。?那些留守在家的女人们,不知道是庆幸自己有个能出去挣钱的男人,还是认为确实有比钱还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有男人的陪伴。夜深了,知道等不回来自己的男人,一个人躺下抱着那个人的枕头,在梦里两个人尽情的相拥而眠。
夏天来了,蚊子和苍蝇多的碰头,纺织厂内排水沟里浆过棉纱的糨糊,顺着明沟缓慢的流动着,糨糊里的蛋白质很多,因此它成了蚊蝇的美餐,以及谈情说爱与生儿育女的世外桃源。维度在39°以上的城市里,夏天经常有40°以上的高温,经过暴晒的钢筋表面的温度接近60°在平均50°的高温下。钢筋工们,抓起一根根钢筋,下料,成型,上料,绑扎,就算是带着手套,还是能烫出泡来。裸露在外边的皮肤,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先起来水泡,然后退了一层皮又一层皮。咸涩的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拿起上衣的一角去擦那可恶的汗水,盐是从海水里晒出来的,没想到人体上也能晒出来盐。这就是法国化学家‘拉瓦锡’的《物质不灭定律》也叫物质守恒定律。人有超强的适应野外环境生存的能力。冷与热都不能挡住他们对钱的追求,因为在那遥远的乡村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在等着他们养活。四季的更替在不断的轮换着,不变的是早晚吃饭的时间,总是两头带星星。虽然称呼他们是追赶太阳的人,可是到最后又有谁能追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