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细想来顾渊一上午都在我那里,早上派车去接他的是管家老陈,他在苏家做了一辈子事,可谓是古董一样的存在。难道是办公室里别的员工?
那就更不对了,办公室的钥匙都是有定数的,进出门还要刷卡刷虹膜,怎么可能……
“现在小渊的病情如何?”苏三问道。看得出,他的样子也是十分地郁闷。要是让吴小云知道是在我那里遭的罪,她岂不是要活生生地一口吞了我!
“发现得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盛玮回答,“但如果是一般人家,估计就当肺炎打消炎针了。炭疽一旦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纵华佗在世也是回天乏力。”
也就是说,那个凶手是想让我高热不退地死在医院里,然后墓碑上写个肺炎?我想了想那可怕的情形,几乎全身都发起抖来。
“如今这情形,只好先去报警了。”爱德华爵士无奈道,“毕竟生化分析的结果已经摆在病历上,没人相信,一个在花园里玩沙子的小孩能得炭疽。”
所以,还是被吴小云赖上了呗。我气恼着,使劲地往扶手椅上一坐。却忘了那椅子上本来就放着我的包,只听一声脆响,整个包被撞的飞了出去。
我的珐琅盒啊!我此时真可谓欲哭无泪了。本来就掉了个花瓣,现在怕是四分五裂了吧。包扣没有扣紧,就这样,那只珐琅盒咕噜噜地从包里滚了出来。顿时,那璀璨的珠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是……芝山镶嵌?”苏三惊奇地捡起它来,而后对我大加赞赏,“媳妇儿越来越有眼光了,这藏品买的值!”
“今早别人送的。”我没精打采地说道,“你喜欢你就拿去好了。”
“好大手笔啊,”盛玮这时也走过来,仔细地打量上面的玳瑁珐琅,“像这样的藏品,上次见到还是在日本皇室的私人展览上,不仅镶嵌比这个少,就连象牙的折光度也要差很多。”
说着,他就要去按那个锁扣。却没有打开。
“这个盒子是特制的,需要两只手齐齐按下去才会有效。”我笑着把手指放在上面,示范给他看,“怎么样,够机巧吧。”
楼下的毒理分析还在密切运转,这件事从中午闹到晚上,大家都急切地需要转移话题。
“不愧是绝世佳作。”盛玮赞叹道,就连爱德华爵士也对它产生了兴趣。看得出,他非常喜欢上面极具东方韵味的装饰,满眼都是兴奋惊喜的光。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他小心地问道,笨拙地把手指放在锁扣上。我笑着点头,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先别打开了。”我有些遗憾地说道,“芝山大师造的这个盒子有点缺陷,里面的锁上有倒刺。上午顾渊的手还被它划破了。”
“锁上有倒刺?”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苏三,突然开口了。他走过来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珐琅盒子,脸上的惊疑之色越发浓厚。
“那就很奇怪了……“他嘴里嘟哝着,好像有什么地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样。突然,他重重地把珐琅盒往桌上一摔,随着他的动作,又有几片珐琅碎片随之飞扬,如流星般在空中划过耀眼的光。
“你太不爱惜文物了吧!“我看着地上的碎片,只觉得无比的心疼。连日本皇室都不曾拥有的宝物,他怎么和那熊孩子一样,只知道破坏?这么多的珐琅片,不知道北京西路上的师傅能不能修的起来?
真是太可恶了!
“这盒子被人动过了。”苏三冷然道,“芝山大师是19世纪末期之人,而这种来自西洋的锁扣工艺至少得一战后才能在LV的包包上找到。你看,这里的沉香木刻痕还很新,连包浆都不曾有呢……”
随着他的手指滑动,我在锁扣的下面,找到了几处新生的划痕。那些划痕的颜色都非常浅,甚至对着阳光看,还能看到隐约的小毛刺。
“真是焚琴煮鹤。”我抱怨道,“这么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居然被个暴发户给毁了!”
叶景明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自己改造珐琅盒?
“未必吧。”苏三冷笑,他转身望着我,“谢昭,你说是有朋友送给你的,那么包裹上可有发件人的名字?”
我惶然地摇头,有保险公司背书之人,多都非富即贵,谁还会去怀疑它的真假呢?
“也就是说,是不知身份的人送给你的?”爱德华一听就急了,“天啊,小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