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神情太过笃定。那保镖的脸上满是狐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突然把目光放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看到了什么?我迎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的天,那不是苏夫人在回门时送的卡地亚单钻铂金镯子吗。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咬牙切齿地把进门时穿的巴宝莉大衣丢进楼上洗浴中心的储物柜,钻戒和珍珠项链也都揣进裙子口袋。末了狠狠心,一双镶钻浅褐猫跟鞋也丢了进去,脚上只一双厚羊毛袜。
我的模样看上去像个破落千金,明明妆容艳丽,却盖不住上上下下一身的沧桑。
坏了。那单只镯子怎么着也得价值几十万。见保镖还在怀疑,我灵机一动,抓住他的手臂就开始假哭:“我爸爸欠下的债,总不能让我妈上吊吧……”
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袖子做哀嚎状,还不断地用头去蹭他的衣服,使劲拿他的衣摆当手绢,去擦我那不曾有的眼泪。很快,他原本笔挺的西装被我搓得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抹上了许多的粉底印子,白森森的一道道,越发地像鼻涕了。
“算了算了。”大汉有些嫌恶地把手臂从我这里拽出来,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外套,“你的借据呢?”
“有,有。”我心中一乐,差点就笑出来,忙肃了脸,从口袋翻出欠条,递给他。他拿起来认真地查看着,甚至于对着日光灯来上下地打量上面印章的朱红。
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反正凭他怎么查,我这赌徒是个实打实的冒牌货。可那张借条,却是童叟无欺的真货。
“可以了。”保镖核对无误,指着前面的指示牌,示意我往走。谁知我没走几步,就又很快被另一波人拦住了去路。这次又是干什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几个人便开始对我上下搜身,动作异常粗野不说,一把安检枪上下挥舞着,好像就怕查不出东西。
“转身!”其中一人对我喝道。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像卖肉的翻肥膘一样,死命地前后翻了个个。我心里恼火,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又忍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一顿安检枪。
这里地暖虽然烧的足,但依旧不能阻挡寒气透过羊毛袜。我蜷缩着脚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都是混社团的,这小子还真是怕死。比起叶景明敢以一当十,于万人中取上将军头颅的气概来说,真是差的太多了。
我缓缓地走进去,早上发型师精心盘起来的头发已然散乱,只剩一支紫瑛发钗斜斜地插在发鬓之中。许是见我这样的人太多了,那男人只是微闭着双眼,脸上浮现一丝不耐:
“单,还是双?”
还是一样的问题啊。我嘴角泛起微笑,看他手中的色盅叮当乱响,如同一条响尾蛇在摇晃自己的铃铛。他身侧放着一只水晶小沙漏,其中浅紫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落。
那个女孩子遗落的琵琶还丢在地上,她的衣香仿佛还萦绕于侧。围观人群依旧,在一张张看客的面孔中,我认出了小敏。现在她的表情分明是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