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的沉沉睫毛像是随风的麦浪,灿灿地闪动着光泽。正在和邻座交谈的赵黎,不耐烦地扭过头来,暂时中止了他的谈话。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许一梵满是期待的脸,说道:“我没兴趣。”
这话像是一桶的冰水,许一梵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赵黎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和邻座讨论:“最近大宗期货明显缩水。。”
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虽说如今时代进步,男女平权,可是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己喜欢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足以打败任何一个绝代佳人脆弱的自尊心。
“我和你一起买。”一直不发一言的苏郁芒像是厌倦了看戏般,挥手叫来了服务生。
“我什么都不懂。。。”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脸蹭地红了起来。
他瞅了一会儿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我要这个,,苏菲亚。”
趁着服务生低头按键的功夫,我偷偷问他,“有什么讲究吗?”
“我就是觉得这名字特善良。”他的答案叫我哭笑不得。
在他的鼓励下,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阿尔法?这明明是狗的名字嘛!点它!伊丽莎白?为女皇干杯吧,点它!
末了,苏郁芒从兜里掏出两百块给服务生,“这些线要是输了,咱们俩今晚就只好露宿街头啦。”
“输了你自己睡大街,”我笑起来,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跟着你睡?”
“矫情吧你就!”他乐得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借着他的肩头我看到了许一梵和苏玫两张木木的女人脸。后者多少是有些不屑,那意思是我俩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蝇营狗苟,而许一梵,只是一脸的失落,甚至是有些羡慕。
一声发令枪响,骑手们风驰电掣地出发了。场上的欢呼声响成一片,特别是离终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几乎全场的人都站起来叫着自己的号码,一时间各种数字的声音漫天乱飞。数万人的眼睛都盯在一处,这时一瞬间的工夫就能错开半个马身。
最后的刹那,叹息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不出所料,我们俩的彩票输了个倾家荡产,甚至于一块钱都没有赚回来。我估计场上的大多数人都和我们俩一样,可是他们依旧像过节一样高兴。草地上的女孩子们开了啤酒,几个帅哥在调试着琴弦,只待暮色四合,一场临时的露天音乐节即将上映。
我和苏郁芒在这一片的热闹里悄悄溜了出来,马场的位置很好,不远处就是金黄一片的沙滩。这里的沙滩难得的很,因为长江以南的沿海多得是滩涂,像这样沙质细软的连绵海岸真是屈指可数。海浪哗啦啦地冲刷着礁石,正是涨潮的时候,渔民都收了网回去,我们俩把鞋子丢了岸上,歪在礁石上看日落的光芒如何慢慢地掩盖了海面。
海还是这一片的海,陪在我身边的人却不是那一个。都说沧海桑田,地老天荒。然而这海又是何等残酷,人事变更如走马,它却总是这样冷冷地看着,看着。
可是我们要抓住的,不正是这身后事眼前人么?我回头看着苏郁芒蜜色的温暖瞳仁,轻轻地吻上了他的睫毛。
“我爱你。”
第二天。
“这回咱们去东海村。”一大早,我刚进办公室,老张就这样宣布道。
顿时办公室里一片哀鸿遍野。不是我说,那里实在太偏僻了。当年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脑袋一拍,竟然想着在东海镇建立保税品仓库,好和对面的日韩做对口贸易。谁知经济危机疲软了整整八年,贸易区也就成了个烂尾工程。
见大家兴致不高,老张有些急了,“还有四个月就年底了,咱们这补税指标还没完成,当我乐意去啊!”
回想起来这两年也真是够不顺的。毒品走私案不了了之,好不容易带出个叶景明来又被我放跑了。
“谢昭买票,“老张开始摊派任务了,突然一眼瞥到小李,”李如枫也去。那儿不是他老家吗?”
那头久久地没有回应,老张是个暴脾气,半天听不着声儿未免有些火,“你干嘛呢,恩?”说着就走到小李的办公桌边。只见他一只手支着头,眼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还真是反常。要知道李如枫是我们这栋楼里最坐不住的,每次只要有机会能溜出大楼,管他是跑腿还是送信,他总是第一个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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