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我几乎要跳起来,夺门而去了。
就在这时,苏郁芒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使劲地攥住他的手指,那丝隐隐的温热,替代了灯光,给我无穷无尽的希望。
他轻轻挣脱我的手,下一秒我便觉得手心有什么在划动,感觉痒痒的,仿佛是小虫子的啮噬。这床上还真有白蚁?我有些惊恐地想要缩回手去,却猛然意识到那可能是苏郁芒的手指。
他想要对我说什么呢?黑暗中人的触觉要比往常灵敏许多。我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意识都聚集在手心。
直到一笔终了,我才意识到,他写了个鬼字。
这屋里有鬼?我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此时眼睛正慢慢地适应黑暗,屋中的物体也变得清晰可见。我惊恐地望着那些物体隐隐的轮廓,生怕突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的鬼脸来。
“我去点灯。”苏郁芒简短道。说着他伸手去摸桌上的火柴,向烛台弯过身子。
刚才这么谨慎,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说起话来,也不知他是慧是呆。我只怔怔地看着他点灯,电光火石间,我明白了什么,对着他拼命地大叫起来:
“不要点!”
太晚了,一瞬间的光亮刺得我们两个人都睁不开眼。就在这一刹那,耳畔传来嗖嗖的风声。有什么人从背后狠狠推了我一把,用的力度极大。我本就坐的不稳,猝然之下,居然被推到了床下。
尾椎骨重重地戳在了地面上,我被摔了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呼的一下,眼前又是一片漆黑。那鬼仿佛玩吹灯上了瘾似的,蜡烛又一次被熄灭了。
我挣扎起身,突然摸到手边硬硬的凳子腿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床上那个翩跹的黑影,凶狠地砸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哼,扑通一声倒在那里动也不动。是我给打跑了吗?正庆幸着,只觉身侧一缕腥风闪过,借着窗棂里落下的惨白月光,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就没有脸!
“啊!!!!”我发出一阵绝望的惨叫。
“谢昭!”就在这关键时刻,老张一脚踹开了门,顺手点上了蜡烛。
室内一片狼藉,苏郁芒软塌塌地歪倒在地,脑袋上肿着个巨大的包,手臂还在止不住地流血。在他身侧,一道长长的血迹由床沿拖向室外,泛着阴沉的猩红。
一只椅子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早已四分五裂。
烛光仿佛惊魂未定般,依旧在明明灭灭地跳个不停。我有些抱歉地看着老张给苏郁芒包伤口,“他伤得怎么样?”
“手臂没什么事,就是脑袋被打得有些狠。”老张说道,突然看向了我的手,“这是什么?”
蘸着写字的血迹早已干透,隐约地透着些腥气。一个大大的“冤”字赫然在目。在苏郁芒张口说话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些不妙了。用手写字本就是怕暴露位置,他这样前后不搭,只能说明要么他和这个袭击者是一伙儿的,要么就说,刚才写字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苏郁芒!
别的且不说,冤和鬼字的笔画相差无几,人在极度紧张下根本分辨不出来——当然,那人的用意本也不是让我分辨,他只想杀人灭口,再伪造出个厉鬼索命的假象罢了。这时,旁边听到动静的僧人纷纷赶了过来,一个个睡眼惺忪的模样。那个老道拖拉着个破草鞋,居然也跑过来,倚着门看起了热闹。
“怎么回事?”那个我在后山见到的高瘦和尚问道。
老张朝我使了个眼色,脸上满是无奈的样子:“这俩孩子疑神疑鬼的,这不,自己闹出了些笑话。”
我福至心灵,也低头抹起了根本没有的眼泪:“我以为那是鬼。。。谁知竟把我男朋友打晕了。”
众人一阵哄笑,那个道士更是差劲,丢了手里蒲扇,径直跑过来摸了摸苏郁芒的头,像是被吓到似的,连连后退几步:“小姑娘你这打得也忒狠了。”
他一脸的促狭样子,分明是个幸灾乐祸。我有些火气,正要找个什么话拨回去,突然低头看到他袖子,手一抖。
老张估计是看到我脸色有变化,也顺着我的眼神望过去。那老道的袖口上分明有道污渍,浸在青布上,染成一种深深的灰红色。
他一把就拎起了老道的脖领子,两个眼睛瞪得和门神一般:“你这袖子上是怎么回事?”
“黑狗血啊,”老道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地方不干净,我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