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透着一股鲜活灵动的亮。
“这是主持给我辟邪的,”小沙弥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师叔们念诵了七七四十九天经文供奉才送给我的。”
我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暖,慢慢把红线一圈圈地缠在手臂上。在社会上混久了,反倒是这样没有利害相关,没有目的的善意,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刚走下最后一阶台阶,迎面就碰到了苏郁芒和老张。老张看上去一脸焦急,好像是有什么急不得的事情一般。
“你死哪里去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一脸修正主义地冲我嚷起来。
我被个红衣小姐姐吓了个半死不活,正惊魂未定呢,偏偏他又来这一出,当下只觉得无限委屈,连声音也有气无力起来:“出去转转。”
老张见我这样子,也是非常吃惊。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瞅了几眼小沙弥,突然脸上就绽开笑容:“小朋友,叔叔带你买糖吃好不好?”
大概是他前后的表情反差太大,放在小孩眼里实在太惊人。小沙弥有些害怕地看着他,转身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老张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走上前来低声对我说道:“这地方不对头。”
莫非他也被人给邪魔了不成?我急切地拉住他的袖子,问道:“是不是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
“啊?”他有些糊涂地看着我,胡乱地狠吸了几口烟:“还是小苏他自己说吧。”
原来今天苏郁芒起的早,他不敬神不敬佛的,在庙里实在没什么事做。正无聊着,他突然想起我们的破面包还停在村口,天气这么热,难保发动机不出现什么问题。索性去检修一番。
“咱们的车胎被人划破了。”苏郁芒郑重道,“后轮胎有很长的一道口子。”
“划破的?”我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说不定是磨破的呢?”
“我玩跑车那么多年,总不会这点都看不出来吧。”他没好气道,“如果是磨破的,旁边的胎体也一定会随之变薄。那口子边缘整齐,一看就是有人下的黑手。”
天啊,这还真是老天庇佑。如果我们贸然开车上路,非得中途爆胎,落个车毁人亡不可。是谁,非要致我们于死地?想到这里,我不禁后背尽生凉意。比起阴魂不散的红衣女鬼,这躲在暗处的敌手显然更加可怕。鬼神之说,终究归于虚妄,而这个敌人一定是不知用什么手段知晓了我们的身份,这才痛下杀手。
远远地,一阵低沉的钟声缓缓响起,是和尚们做晚课的时间了。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了山间,给整个庙宇增添了凄凉之色。夜色再一次降临,我们三个人相对无言,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沉重。
这边的禅房独门独院,自己有个小小的饭厅。平日里斋饭都是由师父送到这边的。想必是那些妇女斋戒完毕,都下山去了。今天吃饭的只有我们三个,还有那个老神棍。
三个人心事重重,桌上的素菜虽然丰盛,却几乎没人动筷子。唯有那个神棍,对餐桌上的沉闷气氛视若无睹,连吃了三大碗饭。
“小兄弟你这菜还吃不吃了?”他指着苏郁芒面前一盘菠菜豆腐问道。
苏郁芒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老道像是得到什么特许似的,一把端起餐盘,向自己饭碗里倒了个干净,低头吧唧吧唧地吃起来,活像一头要饿死的猪。端饭碗的手上留着黑黄的大厚指甲,里面隐约还有些污泥。凭谁坐他面前吃饭也倒胃口。
我用筷子使劲地捣着大半碗饭。一想到晚上还要与女鬼梦会浮桥,真是恨不得这样睁眼到天明。可惜这庙里没电视也没wifi,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女施主多吃点嘛。”老道突然一伸筷子,给我夹了几根油菜,“多吃身体才能好!”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笑得我直打了个激灵。都说反常必有妖,莫非扎我们轮胎的就是他?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家伙来的太蹊跷,莫非还真像苏郁芒所说,是林凡派来打探我们底细的?“明天咱们去村子里看看。”廊下,老张嘱咐我和苏郁芒,“今晚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轮番守夜。”
正说着,那道士打着饱嗝从我们身边经过,道袍袖子上还沾着油渍。今晚我们几个没食欲,还真是便宜他吃了个肚儿圆。
“小兄弟,”他突然把脸凑向苏郁芒,“不是老道我说你,你真的是流年不利,印堂发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