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被人拿在手里的感觉是不爽的,尤其我再一次落在她手里。
“谢小姐还有什么高见?”许一梵大概也预料到了,她压根就没有离开座位,而是以一种宠辱不惊的姿态坐在那里,还不忘轻轻用象牙扇吹着风。
那一双十指芊芊,当真是比老象牙还要温润洁白。而指甲上浓艳的赤红,乍一看就像上了满指拶子,隐约有血腥气。
“你还真是有胆子,”我冷冷地望着她,“别忘了,没了他,你在苏家什么都不是!”
“怕,我简直要怕死了呢!”她故作惊恐状,用手轻轻捂住胸口,而后从扇子缝儿里,对着我吃吃地笑起来。
可恶!她分明知道……我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拿她无可奈何——什么叫投鼠忌器,我现在真是彻底明白了。
“你爱他,远胜于我。”许一梵懒洋洋地说道,“你熟读圣经,应该没忘记所罗门王的故事吧。没错,我相信你,远胜于世界上的任何人。因为我知道,你爱他。”
传说所罗门王曾判过这么一个案子。两位母亲为孩子的归属发生争执。而这位国王让刀斧手把孩子劈成两半好去分给她们。其中一位妇人泪如雨下,当众表示宁可不要孩子,只要饶过他的命。
正是凭借这一点爱子之心,所罗门找出了真正的母亲。
“你少敝帚自珍了!”看着她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我忍不住反驳,“我可是对你的老公,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吗?”许一梵哼了一声,突然就站起来,用手指着那些星星点点的背影,“他们还没走远,你去啊,去告诉他们,赵黎就是——”
“你疯了!”我跳起来,伸手就要去捂住她的嘴。就在手指即将碰到她的一刹那,许一梵忽然就嘴角一弯,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
我上当了!我颓然坐下来,索性垂头不再去看她。就为着这一份隐秘而卑微的感情,我怕是永远要被她许一梵拿捏在手里了。
“选了谁,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许一梵啪地一声收起扇子,“刚才那两个多钟头,你本可告诉他们一切的真相。如此,苏三少了两个对手不说,某人还可以替他洗清嫌疑,这么一石二鸟的主意,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我怎么做,不用你管。”我没好气道,她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要我说啊,苏三还是认命吧。”她脸上闪过一丝惋惜,而后转变为讽刺,“是你,选择了替叶景明守护秘密,所以,也正是你,间接地放弃了他。”
说着,她再不看我,一阵嗒嗒嗒的碎响后,空旷的房间里,只剩我独自沉浸在黑暗里,连同那些旧年的尘埃一起,就此腐坏发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走进来了。
“孩子,还不回去呀?”看门大爷手里拿着个扫把,他的浑浊眼神比灯泡还要昏黄,“明天还得上学呢!”
上学?我哑然失笑,我有看上去那么年轻吗?大爷一声不吭地开始打扫门前的院子,一片片的银杏叶随风飞舞如同金色小扇。
“你扫了有什么用?”被一晚上的窝心事搞得心情坏,我看着他的徒劳无功,忍不住也语气刻薄,“这房子根本就没有人住啊。”
“说不定她能回来呢?”老大爷伸了伸腰,“说不定她明天就回来了。”
“谁?”此时已然后半夜,月落星沉,就连书上的鸟儿都睡着了。
“我邻家妹妹。”大爷慢慢地扫着地,把那些细碎的叶子归拢到一起。他住的地方乃是这庞大建筑群里的一间小平房,估计是曾经法租界的巡捕房,虽说是一样的墙皮坍圮,却显然要更加地整洁,一盏小小的白炽灯正轻轻在风中摇曳。
莫非他这多少年来,委身在两间平房里做守门人,就是为了等那个“邻家妹妹”?我一时心里有些感慨,反正夜都深了,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老大爷把落叶扫干净,又拿出一块抹布,开始认认真真地擦门前地砖。那些青石板历经多年,在月光下焕然生辉。看他那慢吞吞的动作,我估计着,等他擦完了,天也就亮了。
“她和我一块长大。”他擦了一会儿,终究是上了年纪,颤巍巍地蹲在地上,略作休息,“后来她嫁了人,丈夫参了军,一去几年,也不知死活……”
声音犹如耳语,大爷用手扶着墙,起身拎起了水桶。门口的井上,轱辘吱呀乱响,我实在看不得他犹如风中残烛的样子,索性去帮他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