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坐在地上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尽可能地从眼睛里投射出一点零星的歉意。桌上,一缕白烟正幽幽升起,笔记本键盘上倒扣着那个泡面塑料碗,汤汁顺着键盘缝淌了进去,染得整个键盘一片猩红。
地板上文件七零八散地落了一地,旁边还有个歪倒的办公椅。我的裤子上全是油腻腻的汤汁,那股子荤腥味儿直冲鼻子。
小孙脸色青白,两只手不住地颤抖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笔记本已经处于黑屏状态,主板算是彻底烧坏了,那些流进去的汤汁也已经摧毁了最后一丝数据恢复的希望。
他瞅瞅还摔在地上的我,嘴巴张了又张,终究是把满腹的抱怨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还有存稿不?”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声地问他。
“技术处呢。”他依旧是一脸的痛惜。
做图这事,出力大,成果小。别看只是复原一张几KB的老照片,我敢肯定,他在上面至少耗费了两三个通宵。
我简直就是个混蛋!这一刻,没有谁比我更厌弃自己。我几乎都想伸出手,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可现在不是念祈祷书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都做了坏人,那就干脆坏到底吧。
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耻过。
勉强定了定心神,我走上去,轻轻对他吐出那句早已酝酿好的话:
“要不,我帮你做?”
深夜。屏幕上倒映出我的脸,浮肿苍白,毫无表情,活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死尸。过去的几个钟头里,点着鼠标的两根那手指一直在不住地痉挛,也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惧。
我在玩火,我在俯视深渊。
成图,出形,最后修剪掉不必要的像素,进度条再一次突增到55%。我向后一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有人推门进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
“怎么不开灯?”他皱眉道,伸手便要去按开关。我冲上去,按住了他那只放在开关上的手,歪着头盯着他看。他站在一片暗影里,犹如魍魉。而我面色惨白,亦是如鬼似魅。
现在,我终于和他一样了。
“说你爱我。”我抓着他的手,嘶哑道。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细想之下,这话他似乎没对我说过,一次也没有。我们俩都不是矫情的人,很多事情心意相通,一举一动皆是对影成双,又何必用语言来描绘?
可现在不行,我需要他亲口告诉我这一切的意义,我需要他亲口告诉我,我颠覆了一切,是值得的。
他的眼神摇曳如同黑暗里的两盏小小的火苗。我伸过手,用力扳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下去。
一道血迹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了下来。他捂着被我咬破的嘴唇,突地绽放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来。
那些狂热的吻沿着脖颈一路向下,黑暗里,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如困兽,间或的几声喘息突兀地响起在苍茫夜色里,活像是什么动物的低吼。
说到底,剥了皮去了骨,人也不过是一种野兽。
如果坠入地狱,两个人也不算很孤单吧?指尖划破了他的后背,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汩汩地流下来。于是我笑了,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手臂上,冰凉刺骨。
第二天。
“都复原了,图还这么毛?”老张瞅着照片,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他们还说能上火星呢,你也信?”我调笑道,心脏却在砰砰作响。
他依旧在对着照片左看右看。
“不可能啊……”他自言自语道。
这么快就发现了?我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此时只要老张开口问一句,哪怕只是一句温柔的话呢,我一定会失掉所有的勇气,抱着他的腿大声哭泣。
他却没有抬头看我,只是一个劲地朝那照片上的人像猛看。
“可能是我看错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可这人,我老觉得在哪里见过。”
“大概犯罪的人都长一个模样吧。”我含糊道,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等我醒来,已经是接近十一点钟了。最近这几天劳心费力,一觉睡下去根本不知道天是如何亮的。赵黎坐在桌前,一副沉思默想的模样。最近他是越来越喜欢沉思了。真是搞不明白,一天到晚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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