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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说上话,病房里有蛮多的人,又有她的家人和卻明派来伺候她的女警察。所以,他站在那里,进也不好,退也不好,踯躅不定。
她的家人得知他就是卻明,一个个朝他瞪着大眼睛,就好像看天上的最新发现的天体一般,一刻也不肯眨眼。要不是申冰嗔怪的叫他们给卻主任让座,谁也没有从发愣中反应过来。
这个卻明他们再熟悉不过了,然而,他们又非常陌生,因为,虽然知道他与申冰神魂交融,却又从未真正见到过一面,今日一见,果然让人眼前一亮,个头不高,但却长得十分精致,干练,那五官轮廓犹如刀削出来的一般;目光炯炯,健康强壮,英气勃发,自信坦荡。
申冰的家人把卻明让在病床前的大椅子上,使他与申冰面对面,两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卻明象征性的问了问她的伤情病情,一时两人都陷入沉默。
窗口,有两盆花,一盆兰草,一盆水竹,水灵灵的,给病房带来了绿色,随风摇曳,煞是养眼。卻明前段时间看了一本《兰文化探微》,一本《诗经草木会考》。于是,在这里大谈特谈起来。
申冰知道他的用意,微微的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馨。
申冰半个月后勉强出了院,但是骨头尚未完全结痂,活动只能是小心翼翼的。卻明来找她,只能陪着她慢慢的逛城中心的那座有佛寺,有山峦,有树木,有瞭望塔的城中园林。石梯子很多,四面八方都有,一律通到山顶之上。申冰只能一步一挪,清晨和黄昏,两人平平静静的交流,把过去的生活,一点一滴,尽皆做了全盘的倾诉。
说到伤心处,几次,申冰都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每当这时,卻明便静静地呆着,由她哭泣,毕竟他已无法兑现她什么,劝也可能会适得其反。申冰本是一个很坚强很有素养的人,说着说着,也就自动停止了哭泣。
卻明听她哭泣,诉说,不停的搓手,心里思考的是,古人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为何我们两人轻易就误会,以致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虽然一往情深,却又不尴不尬。真的是老天爷也没有良方,也缺乏对策!他无数次产生拥抱,亲吻她的下意识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虽然情感上怎么亲热都不过分,但法律上,道义上却绝对不合适。男女之间情到深处,却又要在独自面对时保持距离,保持理智,想想,这是多么苦闷,压抑的事啊。
说到美国国家,及美国人,她情绪特别激动,说,你以为美国人讲文明,讲尊重?那是做给世界人看的!一旦不讲文明起来,世界最野蛮,最粗暴,最霸道的人,恐怕莫过于美国人了!所谓文明,不过是一个标签!伤害,虐待,是无所不用其极~~~~~!到美国后不久,那美国男人逐渐暴露出了他的本性。温文尔雅,翩翩风度荡然无存。往日的怜香惜玉跑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粗暴,生冷,强行。他常常要她去做她极不情愿做的事,稍有不顺或迟疑,便扭手,强抱,勉强她去做饭,洗碗,打扫卫生。强吻,强逼她上床······
卻明无可奈何!既是情深似海,又彼此诸多不便尴尬至极!他想,我们彼此这么在乎,心曲那么相通,然而,你算是她的什么人吶?她又算是你的什么人呢?真是急死人的事!他爱她,可是,这种情感无论有多么急切,有多么饥渴,彼此还必须得深藏心底,无论谈话到了什么样的境界,那也只是隔靴搔痒,痛彻心扉而已。
申冰几次想把手搭在他肩背上,作了几次的尝试,都被他把手拿开了,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红了眼圈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
此时,即使感情深厚无比,双方在法律上,道义上的名分,成了他们咫尺天涯的巨大的鸿沟!彼此都是有品德,有素养的人,没有名分,就充其量只是朋友,如此而已。
名分,阻隔了心底深处的万分焦渴,情意绵绵,无限相思。因为人世间的清规戒律,他们只得保持着压抑人性的距离,那种犹如巨石压身的沉重,难于言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