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恶龙的花嫁（22.23）

    好不容易回到了龙洞，天色已经昏黄。

    暖阳在白马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纳赛尔扶到了床上，雪白的床褥立刻就被染上了鲜血和泥污。

    头秃秃主动出去找水和新鲜的果子，肥嘟嘟则留在龙洞里帮忙。

    暖阳乏累无比，可眼下的情形还不允许他休息。

    他熟练地翻找出干净衣服，又找到了一些之前剩下的绷带，用伤药给纳赛尔的伤口勉强处理了一下。

    等头秃秃端着一小锅清水回来，他就用干净的布沾了水，一点一点地帮纳赛尔擦去身上的脏污。

    肥嘟嘟在旁见此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给纳赛尔擦身体。

    一直到夜幕降临，纳赛尔的情况看起来才没那么狼狈。

    不过他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外伤，骨头也断了不少。

    暖阳能勉强处理那些伤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骨头复位，或者接上断骨。

    头秃秃见他神情焦虑，就主动用小爪子摸了摸他的头。

    “你不用担心，纳赛尔会自己好起来的。”

    “在他小时候，当时他还不会飞，我们在森林里被黑熊追杀，他就抱着我们从悬崖上跳下去。”

    “当时他摔断了好多骨头，养一个夏天就好了。”

    暖阳知道小松鼠是想安稳自己，可这些话却让他内心酸涩起来，不由得为纳赛尔感到难过。

    纳赛尔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轻闭，呼吸平稳，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暖阳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吃东西，就在旁边给他准备了新鲜的果汁。

    折腾了一整天，两只小松鼠早已困得不行，却还强撑着不肯睡。

    暖阳揉了揉它们的小脑袋，“睡吧，有我守着他，不会有事的。”

    头秃秃团成一团坐在纳赛尔旁边，小声道。

    “我想等纳赛尔醒来。”

    肥嘟嘟见状就和他坐一起，身子团成了一个胖团子。

    暖阳见状也不再劝，只从旁边找了些衣服当垫子，和上次一样伏在纳赛尔身边。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静，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开始变得缓慢。

    这次纳赛尔伤的太重，担心他会像上次一样发烧，暖阳并不敢睡，他轻轻握着纳赛尔的手，虽困倦地眨了眨眼睛，却还强撑着精神让自己不要睡着。

    最后，他用清水洗去了脸上残余的果汁，顺便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到了后半夜，两只小松鼠也不由自主地挤在一起睡着了。

    暖阳看着它们那奇怪的可爱睡姿，勾了勾唇角，却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变得越发沉重。

    等到他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发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他猛地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了一双浅红的眸子。

    “是我吵醒你了吗？”

    纳赛尔侧头看着他，经过了一晚的休息，他看起来好了许多。

    暖阳呆呆地看着他，大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轻声道。

    “没有，是我自己醒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话刚出口，他便觉得头晕目眩，不免蹙眉按了按太阳穴。

    纳赛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轻轻拍了拍床上干净的地方。

    “乖，过来。”

    暖阳不明所以，闻言乖乖地躺在他身边。

    纳赛尔用手抚着他的脸，声音温柔地问道。

    “好了，快睡吧。”

    暖阳一愣，摇了摇头。

    “我不困，待会还要....”

    话未说完，纳赛尔便慢慢仰着头，吻了他的眉心。

    “别怕，不会再出事了。”

    “好好休息吧，一切有我在。”

    暖阳明知对方还无法行动自如，可在听到这句话后，脑海中一直紧绷的弦莫名就跟着放松了下来。

    困意和疲惫铺天盖地地涌来，他紧握着纳赛尔的手，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对方身边。

    “如果有事的话，记得叫醒我。”

    纳赛尔应了声好，却发现暖阳已经在他身边睡着了。

    纳赛尔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温柔至极。

    可在面对两只小松鼠时，他就又恢复了本性。

    他毫不犹豫地用脚踢了踢它们两个，担心吵醒暖阳，刻意压低了声音。

    “别睡了，快起床吧。”

    而小松鼠们显然也被他踹习惯了，它们揉了揉眼睛，挠着后背，慢吞吞地转过身。

    可在看到纳赛尔醒来的那一刻，它们同时张开了嘴巴。

    好在纳赛尔提前有准备，赶忙指了指身边的暖阳，示意它们闭嘴噤声。

    头秃秃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声道。

    “纳赛尔，你现在怎么样了？”

    纳赛尔看着它，极其敷衍道。

    “好多了。”

    肥嘟嘟也跟了过来，它准备好多好多话想跟纳赛尔说，可最后只站在那儿哭个不停。

    纳赛尔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嫌弃。

    “哭什么哭？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话刚出口，他的神情不由一顿，突然笑了笑。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还好他的小王子足够勇敢，才将他从死神那儿给抢了回来。

    头秃秃将那杯果汁抱过来，小声道。

    “纳赛尔，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果汁？”

    纳赛尔现在没什么胃口，刚要拒绝，就又听到头秃秃说。

    “小王子给你做的。”

    即将出口的话直接变成了，“嗯，喝。”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将纳赛尔照顾的很好。

    小松鼠们一改往日的贪吃懒惰，天天起个大早出去给纳赛尔找新鲜的果子，有时候还会设陷阱捕猎一些小动物，带回来给纳赛尔养身体。

    暖阳则抽空又去了一趟小镇，他买了些能煮粥的食材，还买了些伤药和绷带。

    而白马也毫不松懈，它每天都会在龙洞附近巡逻，时刻保持着警戒。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拼命跑回来，要求一大家子一起跟着跑路。

    暖阳每次为了保险起见，都会跟着它过去看看，结果只是虚惊一场。

    等到外面再次飘起了雪花，纳赛尔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身上的伤看起来都好的差不多了，就连骨头都跟着痊愈了。

    如此异于常人的体质，让暖阳第一次对‘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而这次的七日冬季，纳赛尔没再和往常一样同他们玩乐。

    他常常独自出门，然后在夜幕降临前，带着一身伤和猎物回来。

    暖阳劝他不用在这种天气出去打猎，他却摇摇头，说这么做不是为了打猎。

    他只是想让自己再强一点，那样就能在银龙卷土重来的时候，保护好暖阳，保护好那几个笨蛋了。

    可惜他无论怎么训练，都无法拥有对抗银龙的力量。

    这是血统上的绝对压制。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破坏传统，成为世界的统治者。

    “纳赛尔？”

    暖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自己面前还放着一串烤土豆。

    “最近你经常发呆，是在想什么吗？”

    纳赛尔接过烤土豆，犹豫了下，才将凡诺瓦说的规则和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他。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看银龙们的反应，应该是真的。”

    暖阳放下手中的烤蔬菜，垂眸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应道。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违反传统是要被天神惩罚的。”

    纳赛尔点了点头，“嗯，不仅会被惩罚，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暖阳看着眼前暖烘烘的火堆，眸中映着橘色。

    “你说，银龙是想靠着屠尽黑龙族，来达到破坏传统的目的。”

    “可他们那样，真的算是破坏了传统吗？”

    纳赛尔一愣，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

    暖阳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轻声道。

    “既然天神拥有随时降下灾祸的能力，那我相信，纵使世上没有黑龙，他也可以选择别的种族来继续这个传统。”

    “天神可以让黑龙去抓公主，那以后也可以让别的异兽怪物去做这件事。”

    “这个传统从根本上并没有被破坏掉，它依旧可以获得延续。”

    “只不过是换了执行的种族而已。”

    这话倒不是暖阳在随便分析，而是他知道，每个世界的天道都拥有这样的能力。

    纳赛尔瞳孔微缩，这些都是他之前从未想到的地方。

    如果只是凭借单纯的杀戮，就可以得到一切，那也有些太过简单了。

    暖阳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笑了笑。

    “我认为破坏传统的含义，是要和传统本身对抗，而不是去谋害那个执行传统的人。”

    “所以，我想银龙他们不该来屠杀黑龙族。”

    “他们最该做的是要无视自己对杀戮的渴望，不再遵守传统去祸害城镇，以免再度犯下罪孽。”

    纳赛尔眸子微亮，他看着暖阳许久，喃喃道。

    “我好像明白了。”

    暖阳重新拿起烤蔬菜，咬了一口，轻声道。

    “不过那样一定会很痛苦。”

    “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人去试过？”

    纳赛尔看着火堆，轻声接了一句。

    “也或许是有人已经试过，但没有活下来。”

    暖阳动作一顿，过了半天才应道。

    “嗯，也有这种可能。”

    纳赛尔突然握住他的手，却并不看他，浅红的眸中映着眼前的火光。

    “其实我不怕受到惩罚，只是担心会拖累你。”

    暖阳能察觉到他将自己的手握的很紧，闻言便用另只手沾了些果酱，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一朵形似蔷薇的图案。

    “这是我们国家的国花，象征一种契约的完成。”

    “现在，我要和你立一个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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