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精 选

    严华阁是三层建造的阁楼，为后宫的外围建筑。通往严华阁的青石白玉路面映射出早春严华阁琉璃瓦上晶莹剔透的彩芒。早春的清风调皮的穿过阁楼的窗户，将一楼大厅中站着的五十位美人的发丝、披纱、腕菱、衣角吹起，更衬出她们飘渺如仙。可美人们并未去关注飘起的发丝、披纱、腕菱，都在交头接耳，同时露出不可思议、不甘和好奇。“她通过初选了？”“怎么可能，落选的哪一个都比她要好。”“是不是因着睿王爷？”“睿王爷痴傻，估计早忘了有这号人了。”“总之，能进到这里，就都有她的手段。拭目以待吧。”“好运不会总在她身边的。”众女你一句我一句的刻薄的说着。而议论的焦点人物雨灵依旧置身事外的站在阳光和风到达不了的角落，对自己通过初选漠不关心。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通过，即便初选时自己再丑陋，穿的再破落也会通过，只因任务在身。

    一楼交牌位给验牌位的长相普通的小宫女，小宫女将所有牌位拿走辨别真伪。半个时辰后五十位待选美女被逐次通知去二楼筛选。二楼六个内室门口分别站着一个长相温婉，脸上挂着谦和笑容的宫女，他们用极度严苛的标准，审视每一位美人，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音质，咬字腔调，检查她们的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的长短比例，是否有痣斑疤痕，各部分“零件”是否搭配到位，静止时的仪态，步动时的风度是否优雅。如若稍有偏差者一律落选，送出严华阁遣送回府。伴随着楼外不时传入的歇嘘低泣声，仅十五位符合标准的美女步上了三楼。李尚书府不愧为历朝出皇妃的府邸，府上送来的三位小姐均入选。大小姐李雨瑾排第九名，二小姐李雨琴排第四名，而一直不被看好却一路走的顺畅，引人匪夷所思的三小姐李雨灵排第十五位，险险占据了末尾的入闱席位。让那些落选的美人们嫉妒到双目赤红。

    三楼内室百鸟朝凤雕花大屏风后搁置着一张锦榻，皇太后身边的三位老嬷嬷伺立榻前。十位长相俏丽的宫女手持火画扇环屏风站立，遮挡了屏风后的一切。十五位佳丽齐聚在只有十来平米的侧间，面色上都有着不自然和恐惧。穿着浅蓝色绢绸襦裙的雨灵依旧如提线木偶，木然着面色紧贴窗站着。人多可行动空间狭小，当侧门外一小宫女有请丞相之女崔小姐进入内室屏风后时，崔小姐逶迤前行曳地长纱将翰林学士之女武霜儿绊倒了，在她倒地之前拽上了张尚书的女儿张淑娴的腕菱，致使张小姐也成摇摇欲坠之势。眼见两人就要来个形象尽毁的狗吃屁。一双素白的小手稳稳扶住张小姐。张小姐站稳后，抚胸抬头道谢：“你，呃，谢谢伸手援助。”武霜儿则不可幸免的跌倒，顾不得疼痛，眼含哀怨的恨瞪着出门的崔小姐，心中为自己功败垂成哀伤不已。

    “礼部张尚书府张淑娴小姐，请随奴家来。”小宫女在前面带路，张小姐充满自信昂头挺胸，娉娉冉冉紧随其后。

    “老奴是皇太后跟前的郑嬷嬷，小姐勿怕，每位小姐都要经此一关的。晴儿，翠儿，珠儿帮小姐褪去腕菱、披纱、襦裙，以便检验。”三个宫女进入屏风内，征得张小姐同意后开始为她脱衣。张小姐低垂眉眼，花容娇羞，惹得退衣宫女迟缓了动作。郑嬷嬷和蔼的向她询问着女子的私密问题，并提笔详细记录。三个宫女退下后，苏嬷嬷满是皱纹的老手正在张小姐身上丈量着。手下的冰肌玉肤比极品的云羽丝绸还柔滑，当手移开后，肌肤泛着浅浅的粉色。“啊？怎么这么痒？你，你，你做了什么？”张小姐由娇羞转为疑惑，只见她嫩如初剥荔枝般莹润的肌肤上泛起了红色疹子，疹子引起了皮肤的燥痒，红色犹如潮水迅速蔓延全身，看上去极为恐怖。苏嬷嬷脸色不悦，怒斥道：“老奴奉皇太后懿旨，秉公办事。郑嬷嬷、何嬷嬷亲眼所见。怎容你放肆。”张小姐自知失言，咬着红唇，大大的眼睛泪雾飘荡。何嬷嬷步上前来认真的凝视雪白肌肤片刻，用指腹按压一片肌肤，那片肌肤更红了，疹子更密了。何嬷嬷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丢牌。”刚步出外间的三名宫女又快速折返，拿起放在锦榻上的华丽襦裙、披纱，腕菱给张小姐往身上套。张小姐一脸委屈看着的何嬷嬷，强忍着燥痒，欲言又止“嬷嬷。”何嬷嬷没有理会张小姐的难过，她和其他两位嬷嬷小声说着话，其他两位嬷嬷一边听，一边不时抬头看一下挂满泪珠的张小姐。张小姐任三位宫女给自己着装，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了穿衣宫女的手背上。郑嬷嬷一脸惋惜的用笔记下了什么，划出了什么。雨灵满含愧疚的透过窗户看到张小姐离开严华阁时萧索落寞的背影，嘴中轻轻的吐出“对不起。”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