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身子不好,每天酉时要喝一碗牛乳。她自己常会忘了,你……每天盯着些。”
他那时不懂,为何在这样严肃的时刻,父亲惦记着的,却是母亲的那一碗牛乳。
皇上年幼登基,只知享乐,摄政王陈袖一手遮天,疯狂敛财,大肆提拔自己的心腹,将整个朝堂搅成了一潭浑水。
年前西北战事又起,林老将军七十高龄披甲上阵,却因朝中克扣军饷,被生生困死在禹城。
消息传来,朝中震动,群臣进谏恳请皇上处置陈袖,皇上却留中不发,一直未曾表态。
直至上月,西北已连失七城。
朝臣们前所未有地团结,在太清宫外聚集请愿,恳请皇上观朝,并处死陈袖。
皇上依旧不动声色,任由朝臣们跪着。越来越多的臣子参与其中,大有皇上不表态便不肯起身的姿态。
顾雁回心潮澎湃,见父亲仍不肯表态,终是忍耐不住,言辞激愤地斥责父亲身为左相,却在此刻选择明哲保身,未尽人臣之责。
然而父亲这一走便再也未曾回来。
父亲被投入了天牢,第三日,天牢中传来消息,顾相病重,等晚间再抬出来,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雁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母亲在哭,顾家上下都在哭,可他哭不出来。
他只觉得痛。
每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牵得他周身都痛。
尤其是胸口,像是有极细的针在他的肌肤上穿过,每一下都痛彻骨髓。
“醒了么?”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顾雁回费力地张了张嘴,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真的有一根针在自己的胸口游走。
“你……”他痛得直吸气。
“别动,就剩最后几针了。”
云锦书的额上是细密的汗珠,她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他周身上下的伤口全部处理好,胸前这是最后一处。
顾雁回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他跳入河中甩掉了追兵,闯入了一户人家,再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眯起眼睛,借着油灯昏黄的光,只能看到那女子光洁的额头和浓密的睫毛。
他刚想说话,就见那女子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然后俯下身,将针上的“线”咬断了。
柔软的唇在他的小腹上擦过,陌生的触感让他瞬间全身绷紧。
“放松些,”云锦书说道,“条件简陋,伤口要是崩开了,我可再找不到这么多羊肠线了。”
“是你……救了我?”顾雁回艰难地问道。
“不然呐?”云锦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在他的伤口上敷上了一层药粉,然后小心地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幸亏原主粗通药理,家里备着这些东西,否则她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他。
随着她的动作,顾雁回猛然涨红了脸。
他的腿上中了一箭,现在伤口上却有清凉的感觉传来,显然也同样被眼前这女子处理好了。
不单单是腿上,两股之间的凉意在提醒着他——
“我裤子呢?!”顾雁回惊惧交加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