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啊?!”她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心脏才重新开始动了。鲲表哥和鹏表弟也变安静了。
“是不小心?”她小声问道。想和小姨确认一下。因为她也经常被说粗心啊。
“可能抱得时候没抱牢吧。就像你抱着你心爱的《安徒生童话》掉了一样。”
“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当然得一命还一命啊。”小姨觉得那是天经地义。
“怎么还?”鹏表哥问。
“那个小女孩便被两个大人一边拉着一只腿。”小姨还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昂?”鹏表弟睁大了眼睛。她仿佛感觉到了将会发生什么。她边拿起两只手捂着耳朵,但已经晚了。
“咔嚓,扯成了两半,”小姨只自顾自绘声绘色的讲。她感到自己也被扯成了两半。鹏表哥一把她拉过去,把她的头紧紧搂在胸口,下巴抵住她头顶说,“不怕。有哥在呢。”
鹏表弟小声问道,“什么扯成了两半?”
“净瞎编!”姥姥跑过来冲小姨说“编排啥不好?编排些这么瘆人的,看把孩子们吓得。”小姨这才看到她脸色惨白,便笑嘻嘻的说,“假的假的。”
可从此,每次看到婴儿,她都会想起小姨的那个故事,不寒而栗。有次,一个亲戚把孩子放到了她怀里,她整个人忽然便冻僵了。
比起张牙舞爪的魔鬼,她更害怕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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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茶盖盖到搁下的茶杯上,完完整整,一丝不漏。她又掀开,茶碗里只剩一点浅米色的茶底了。她拿起茶壶,往里边又添了些。
“姥爷,”她把刚加满的茶碗递给姥爷,等姥爷接过茶碗,她继续道“鲲表哥和我一样吗?”
姥爷没有说话,托在手里的茶也没有喝,仿佛不喝这杯茶,就不用回答这个问题。那些麻雀儿唧唧咋咋,大家都不愿意把湖中的石子捡回,谁都不觉得别人的问题是个问题。
“姥爷,那你给完药之后呢?”她想到正在进行中的因果推断。
“哈,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我给了你药,你吃了,会有一个结果;我给了你药,你没吃,还会有一个结果;。。。。。。”
“噢噢,姥爷,我阔以接。你没给药,我吃了,也会有一个结果;你没给我药,我没吃,还会有一个结果。一共有四种结果!”
“exclusionrestriction的假设就是说,只有你吃没吃药会影响结果,跟我给没给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姥爷一般都是在病治不好的时候才不给药吃,我都看到了。姥爷不给药,我就知道那病人要不好了,吃别人给的药也没用。”
“对呀,这就回答了你的问题。一个病人,仅仅只是知道自己被医生给了一种药而不吃,他或她会离康复更近一些吗?也许会。”
她好像明白了。好像还可以一直这么绵绵不断的延伸下去。比如说,一个社会只是颁布一个道德规则而并不将它规定成一个法律条例,会让这个社会变得更美好吗?可是,哪里去找对照组来验证这个呢?社会和社会太不一样了。
就像鲲表哥,谁来做他的对照组,给他检验药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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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天空铺满了橙红色的霞光,橙红色向周围渐渐淡去,静静地淡成粉色,与更远处的温柔的蓝色融化在一起。山天相接处,有一个浅盘的凹口,太阳像横着切开的咸鸭蛋的蛋黄,嵌在碗口,橙黄的鸭油汩汩流出,蛋黄慢慢扁下去。
莎莎两胳膊撑在桌子上,用筷子尖小心翼翼的挑了一点蛋黄,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学着姥爷的样子。她之前是从来不碰咸鸭蛋的,咸鸭蛋,想想就咸的口渴难耐,不吃不吃,她嘴巴和鼻子揉到一起,眼睛闭着,头不停的摇。
妈妈于是偷偷把鸭蛋白和青菜混在一起煮在粥里,蛋黄和豆腐炖在一起。
“这是什么呀?”
“豆腐菜粥呀。”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喝了两碗。
“这是什么呀?”
“蟹黄豆腐呀。”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呼噜了一盘。
妈妈的把戏,她一直都没有识破。
每次去姥爷家,姥爷买的咸鸭蛋莎莎又一个都不碰。
“姥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吃咸鸭蛋的。”
“喔?!”姥爷撇撇嘴,“哦。姥爷还知道你喜欢吃蟹黄豆腐,一周三天都吃不厌烦。”
“嘻嘻,姥爷,我是喜欢,但是三天还是会厌烦的,姥爷!”她站起来赶忙纠正,免得姥姥听到了又连着一周天天做蟹黄豆腐。小时候和苹果无比亲密的接触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