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到这,就不想走了。”
她说着,举目四望,白雪皑皑,天阴无光,周遭见不得丝毫生气,死寂苍茫到了极点。
柳施施双手握着马缰,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有些心慌,就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着,而她却没有办法发现一样。
可任凭她如何感知去寻找,回答她的只有冷清。
……
在这处低洼旁的丘陵起伏上,被雪埋藏的地下深处。
一道本是盘膝静神的身影忽而轻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顾小年低咳几声,黑暗中的眸子里惊疑不定。
在刚才,他忽而有些心悸,因此打断了修行。
他仍是在悟意,哪怕身已着尘,气血亏败,但双眼依旧明亮,且胸腹之间总有一道气息吊着。
在某个时候,他忽而有想向外看看的念头,因为好似是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般,若是现在不看明白,说不得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了。
然后,他放开了心神,这缕念头被放的无限大。
气海丹田中那道微弱的气息动了动,幽寂的此间好似出现了一道轻风,它飘着,在黑暗里寻找着方向,然后穿过了被堵塞的透气孔,在土石的缝隙中漂泊,最后穿过无数根须湿泥,从一块青石下的缝隙里探了出去。
它能看到的便只有缝隙边缘的这处天地,再远便看不到也无法看到了,它会被融入进这凛冽的北风里,彻底熄灭。
但在这边缘处,它看到了雪,感受到了来自雪上的清凉,那是久违的熟悉,让它欢呼雀跃。
然后,它看到了离得很近的一匹马,以及马上的身影。
它一瞬变得狂暴起来,不可控制。
顾小年猛地朝前伸出了手,身子一晃,脑海里的景象便有些不清晰,阵阵发黑的晕眩感出现。
他只好重新坐好,平心静气,但在此间嘭嘭如鼓的心跳却难以隐藏,他是如此激动,如鱼看到了水。
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祈求柳施施会下马来,走到这块青石旁,那这道气息便会融解在风里,带去他的心意。
原本枯寂的心重新湿润,如同干涸的泉眼里迎来了一场暴雨。他从未有过一次像这般虔诚,仿佛脱身的路就在眼前,只差一步。
“柳姑娘......”
柳施施神情忽而一怔,好像听到了来自遥远的呼喊。
她一下仓惶四顾,不知何时起了北风,刮来了枯树上的雪粒,打在脸上,温热地马上融化。
她下了马,一身红衣荡起衣袖,刮起千堆雪。
雪花飘扬,露出底下枯黄和仍有绿意的草植。
诸葛伯昭跃身过来,稍作感应之后眉头便是一皱,他并指一划,仿佛有无形将柳施施禁锢,原本宣泄的真气轰然消散,那些飘扬而起的雪花失去了牵引,被他信手一拂,落向了一处。
青石朝南的那面落了雪,那道气被盖住因此消散了。
“不!”如同来自九幽的阴风无声回荡,那是一个埋葬在地狱的人的嘶吼。
……
“回去吧。”
诸葛伯昭看着眼前人眼角的晶莹,轻声劝道。
柳施施呆呆地看着这里,就在刚才,许久未痛的心再次绞动,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应该发现什么。
但就如同只是错觉,空空荡荡。
她上了马,任凭这匹玉狮子驮着朝岭下而去。
诸葛伯昭翻身上马,抖了抖马缰,悄然回头,锐利的双眸深陷在眼眶之中,眼底似有狐疑,更多的却是杀意。
方才他在所张开的奇门领域之中,发现了一丝不自然的气机。那是极难发现的,虽然只是跳动了一瞬,而他以雪中罡气碾碎后也并未发现特殊,但终究像是晴天的阴霾,让他心神有些不宁。
“不该有人还能存活的,是被阿无的真气扰乱,出现了错觉么。”
诸葛伯昭朝山下而去,心里想着,“也罢,此地荒无人烟,不如就做附近守军火器试用的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