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谙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他口中的道歉甚至来不及收回,就听到温却鱼哭着喊另一个人的名字,前世他尚且可以欺骗自己,认为温却鱼喜欢江有汜仅仅只是造化弄人,但现在,他却失去了所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宋与谙从来不在温却鱼的选择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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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门口的仙官们看到神君腾云驾雾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了。
甚至都忘了要拦他,他们活了几百年,头一回在宴席以外的地方看见神君。
再者说,太子殿下和神君好像没有任何私交,但为何,神君一副要杀人的阴沉表情呢?
大家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暗道不好,纠结再三还是跟了进去。
宫殿里头搭建豪华的戏台子上还在唱戏,扮演温却鱼的姑娘弯腰从地上掬了捧白雪送到跟前的黄袍少年面前,声音里满是欢喜雀跃,“软软,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江有汜停了下来,他看见满天飞雪,看见许许多多个温却鱼。
然后他意识到一件事,一件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作为书中角色的宋与谙,很有可能,拥有了自主意识,并且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天空中乌云翻滚,几道闷雷直接砸了下来。
仙官们被这几道闷雷差点儿砸中了脑袋,哪儿还记得什么太子殿下,一个个都跑得人影都不见了。
但是宫殿里头没有温却鱼的身影,从她消失到他赶来前后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他笃定温却鱼一定就是被宋与谙给带来了这里,但是现在,人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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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与谙在之前对于温却鱼来说,就像是语文课本里一篇文章中的角色,哪怕是老师说要深刻体会文章中的意思,理解人物的情绪,但对于她来说,毫不立体、没有任何真实感。
但现在,面对宋与谙这样的情深。
温却鱼有点儿难过,正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剧情设定,而不得不喜欢她。
这样的情深,对于温却鱼来说,是负担,更是愧疚。
因而,当宋与谙把她带到昔日住过的宅子时,她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堵横在温家和宋家之间的墙,神情恍惚。
宋与谙就和以前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墙上,甚至换上了昔日那身骚包的衣服,晃着手里的羽毛扇,阳光下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隐约有些晶莹。
他说,“凝霜,过几日春暖花开,我带你去看漫山遍野的桃花,再去偷我爹酿的桃花酿来喝怎么样?”
温却鱼没有吭声,只是抬头看着他。
宋与谙又笑,“又或者,你不喜欢这样的我,那我换一身衣服,换一张脸?就......江有汜那样,你觉得行不行?”
温却鱼嘴唇嗫嚅了下,声音很轻,“宋与谙,或许有些喜欢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而仅仅只是一场安排呢?”
宋与谙晃扇子的手没停,唇角勾着笑。
温却鱼垂眸,又说,“你只是不得不喜欢我而已,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空气一下子静谧了下来,在风动声中,似乎有谁的声音顺着风一同飘远了。
那人说,“如果说,我都知道呢?”
“如果说,不是不得不,而是我愿意呢?”
“喜欢,本来就是无法强求的。”
“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