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斯托贝尔甚至觉得,他应该感谢那场灾难。有可能成为他最强硬的反对者的法师,几乎全灭,有一段时间,听着那场灾难背后的操纵者其实是他和维罗纳大师,而他们其实早就勾结在一起的传言,连他都觉得十分可信。
焦头烂额,甚至想要掀桌不干的时候有很多,但他最终还是撑了下来。
大法师塔并不是所有的高阶法师都那么骄傲而贪婪,只是,倘若不同流合污,在塔中几乎寸步难行。许多人因此而离开,选择外出游历,或者收敛了锋芒,默默地尽自己的一份责任,静待时机。后者如弗尔南,前者如斯凯尔·蒙德,以及曾经想要与斯托贝尔来一场“大法师之战”的至高塔副塔主之一唐·格列西昂,对大法师塔未来要如何发展或许有不同的看法,却都真心希望它能恢复昔日的辉煌……能不负昔日创建者们的希望。
他们彼此之间并非没有矛盾。如果是斯托贝尔是个如银杖哈罗德那样强势的领导者,多半会跟他们翻脸,如果他像塑石者桑托那样温和包容却容易妥协,又会被各种势力挟裹着,成为一个名不符实的傀儡。多年在夹缝之中独善其身的法师的确温和,却并没有那么软弱。
他并不指望消除那些矛盾,但很擅长在矛盾之中寻找他们都能够认可的目标,并将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之上,以达到另一种形式的“平衡”。比如,擅长交际的斯凯尔·蒙德成为了大法师塔的使者;在年轻法师中极有威信的弗尔南正重新整顿各种考核的标准;战力强悍但脑子有点轴的唐·格列西昂,则负责大法师塔的防卫和更多的战斗法师的培养。
“别担心,我们并没有养出一支军队的野心。”斯托贝尔在埃德露出点迟疑时笑了起来,“大法师塔原本就有这样一支类似城市守卫的力量,但我的老师在去世之前解散了它……因为它很容易变成别有用心之人的武器。守卫伯兰蒂图书馆的那一支,原本是从守卫者中挑选合适的人,后来才变成了从所有法师之中挑选,经过训练之后派出……我更重视的,其实是这样的训练。如今塔中的法师,多半只会单打独斗,真有需要的时候,他们恐怕连‘避免伤害同伴’都很难做到。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跟你商量这个——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进行一些这方面的配合训练,而不是各自为战。”
埃德听懂了。大法师塔虽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也很愿意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中出一份力,而不会仗着有能避开战斗的方法就袖手旁观。
这当然是件好事。肖恩原本的计划里并不包括法师,甚至一直防备着大法师塔插手,在他看来,那些自私又贪婪的家伙能够袖手旁观而不是浑水摸鱼,就已经很好了。
即便是现在,要完全消除肖恩的偏见和疑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埃德愿意为此而努力——他们连尚不成熟的私语者都可以接受,又为什么要将战斗力更为强大的法师拒之门外?
得到埃德的承诺之后,斯托贝尔松了一口气,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件事……听起来或许有些得寸进尺。蒙德告诉了我许多关于那条会飞的船的事,事实上,这样的研究,大法师塔中也一直有人在进行,只是方向稍有不同。”
法师们不会想到魔法与机械的结合能给普通人带来怎样的便利,但在有必要的时候,改变方向也并不是很难。
“我并无意与那位船长,或与神殿争夺利益,”他说,“但如果能够合作的话,相信进展能快得多。”
虽然他们其实不需要与谁合作。他们了解魔法,像蒙德那样的法师,对机械其实也颇有研究,就算有所不足,这世上头脑灵魂的能工巧匠也不是只有扭扭一个。他们从前只是没有想到,而现在,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将别人的灵感据为己用。
“当然。”埃德同样一口应下,“伯特伦——独角兽号的那位船长,其实从来没想过要保守秘密,或独占其中的利益。他们所制造的东西,只要出现在人前,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他是个纯粹的冒险者,如果能有更多人来帮助他解决技术上的问题,让他的船能更快地飞起来,他只会更高兴。至于‘利益’……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可以上独角兽号去跟他商量一下嘛。”
这与蒙德的说法其实差不多,但能得到埃德的保证,斯托贝尔就更安心了一点。
送他离开时埃德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如果能用另一种方式操纵另一种魔法之力,”他问斯托贝尔,“比如,这个世界本身的力量……你是否愿意尝试一下呢?”
出乎他的意料,斯托贝尔对此并不那么急切。他很愿意多些了解,但并不急于恢复施法的能力。至少现在,他得将更多的精力用于重建大法师塔。
送走法师时埃德在希安湖边站了好一会儿。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此刻失去力量的是他自己,他是否能这样冷静。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事实上,他经历过……他做不到,现在也依然做不到,尤其是,在拥有强大的力量之后又失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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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力量”……或许并不是只有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