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因为在格里瓦尔遭到接连的失败,他们已经失去了从密林而来的消息,科帕斯表示那已经无关紧要……如果他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牧师对他的神明有着绝对的信任——至少是对他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任,无论他是条龙还是别的什么。但此刻,看着满厅热烈交谈的人,和安然站在其中的埃德,却突然有一阵强烈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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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埃德躲进了神殿深处。并不只是为了躲开那些私下的询问,而是,他也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放松一下。
他在神殿里的房间很大,包括了会客室,书房和卧室,还有一个独立的小花园,他却与娜里亚挤在窗边的小圆桌旁,安静地吃完简单的午餐,即使很快就被人叫走,都没来得及跟娜里亚说上几句话,这短暂的相处也让他能够继续冷静地面对各种问题。
下午,会谈一开始,最先被问及的是“证据”——他要如何证明真有过这样一条巨龙,又如何证明一条死了数千年的炎龙是如今这一切异象的罪魁祸首。
柯瑞尔代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毕竟它的存在与安克兰的存在密不可分。
渎神者安克兰,被诅咒的安克兰,降下诅咒的安克兰……数千年过去,精灵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这个被抹去的名字,并不会再因此而被关入赎罪之塔,静默至死。
泰丝坐在角落里,怔怔地发着呆。她想起极北之光那高悬空中的囚牢,想起诺威为此而经历的一切,不甘和愤恨又一次从心底最深处翻腾而起,又在感受到怀中急促而微弱的心跳时渐渐平复。
小小的猫鼬缩在她怀里,呼吸清浅又平稳。如今它终于只是她的小莫,而她所爱的精灵亦将拥有新的生命。
当一个精灵这样当众剖开整个种族的伤痛与禁忌,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在撒谎。柯瑞尔坐下时筋疲力尽,又如释重负。
他也不是不会紧张的。但至少,他揭开了旧伤,却也彻底剜掉了那颗脓疮。
第二个问题由埃德自己回答。他提起了不到一年前那几场震惊了整个斯顿布奇城的仪式,提起泰利纳·博弗德的死亡……提起他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场。
他清楚地记得那些身披红袍的男人所吟唱的歌谣,因为听过不止那一次。用古老的精灵语唱出的、热情洋溢的赞歌,赞美一条炎龙巨大的身躯,辉煌的火焰,无坚不摧的巨剑,红色宝石般的盔甲……
他清楚地记得他吼出它的名字时,仿佛就跳跃在他眼前的金红色火焰,记得那一瞬充斥于他灵魂之中的,纯粹的怒火和纯粹的力量。
可记得那些的也唯有他,并没有谁可以为他证明。
最有力的证据,是费利西蒂留下的。
从极北之光到三重塔,再到悲泣森林,从逐日者精灵远离故乡时的悲歌,到藏在大法师塔图书馆最深处的只言片语。那位已逝的圣者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把她所找到的那些零星的碎片一点点粘贴起来,拼凑出匪夷所思,却又无可置疑的真相。虽然其中很多地方靠的是推测,而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既然费利西蒂能做出结论,那推测必然严密无比。
费利西蒂被称为圣者有一百多年,她的威望远胜于埃德,甚至远胜整个水神神殿,即使生命的最后十几年因为甚少出现在人前,而被怀疑已经变成了一个“被糊弄的老奶奶”,对她的信任也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更何况,如今他们身处柯林斯神殿……她的继任者,又怎敢在她所建造的神殿之中,利用她的声名来欺骗所有人?
“她的笔记,允许检查真伪,也允许抄录。”埃德说,“但不能有丝毫破坏,不能带走。”
肖恩曾固执地反对这一点。在他看来,“费利西蒂”这个名字本身便不容置疑,任何对她的一点怀疑都是亵渎。
“可如果能更好地达到我们的目的,费利西蒂自己绝不会在乎这个。”埃德告诉他,“如果有人能在她的推测之中找出漏洞,她也会比谁都更高兴。”
肖恩无法反驳,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选择了让步。
没有人想要查验真伪,想要抄录的倒有许多,其中大半是其他神殿的圣职者,也有不少法师。埃德早有准备,只花了一点时间便让略显激动的人群平静下来。
然后,有人提出了更难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的问题——斯科特·克利瑟斯。
普通人或许对魔法并不敏感,但那些在夜晚亮起的光柱,即使多在荒僻无人之处,也太过醒目,醒目到没办法无视。而手握权力和财富的人想要知道某些事,无论那件事隐藏得多深,也总能挖出些东西来。
他们只是无法确定斯科特到底在干什么,又对他的力量怀着深深的畏惧。但现在,他们没有理由不问个清楚。
“……众所周知,”埃德回答,“斯科特·克利瑟斯是我的舅舅,又是肖恩·弗雷切的外甥。因为他的‘失踪’,我的母亲花了多年的时间四处奔波,而他也救过我不止一次。说实话,我无法保证我对他的评价没有一点情感的偏向,而肖恩……你们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对一个不再是水神的骑士的斯科特·克利瑟斯,无话可说。”
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埃德会用这样的理由将如此重要的问题敷衍过去——这几天下来,他们至少对这年轻的圣者生不出什么恶感,而他打算为了一个斯科特,把他毫不容易得到的这点信任,彻底败个干净吗?
“但是,”埃德说,“幸好,这里有比我们更熟悉斯科特……那个成为了耐瑟斯的圣者的斯科特的人。莱威……大人,或许您能帮我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