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它崩毁时如此轻易……就像我们套在身上盔甲一旦被毁,我们事实上比那些从不需要用盔甲来保护自己的战士更为脆弱。”
“可信仰……”埃德轻声说。
信仰并不只是盔甲和武器。
“信仰该出自本心。”肖恩停下了脚步,“它该是燃烧在我们灵魂之中的火——可说出这句话的费利西蒂,本身并没有信仰。”
埃德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或什么样的目的说出这句话来,但他并不赞同。
“她不只是费利西蒂,”他说,“她也是拉贝雅。即使是费利西蒂,她或许不信神明,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信仰。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并不是因为拉贝雅告诉她‘这是神的意旨’,而是因为她真心想要保护这个世界……她喜欢这个世界。如果那样的‘喜欢’能成为她力量的源头,它凭什么就不能算是信仰?”
他想起他记忆中那个年轻的费利西蒂——他对她的印象远比对他并不曾真正见过的那个年长的圣者更为深刻。他记得她带他去找那个隐藏在山谷中的时间的旅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轻快地跳来跳去,摘下山间的野果扔给他,告诉他林中有多少珍宝,笑容明亮,眼眸清澈,语音轻快如山间的溪水流过。
可埃德知道她那时其实是被村民们所排斥的。她天生的白发,和她掩饰不住,大概也没怎么费心掩饰的奇异之处让她不得不离群索居,但她并没有因此而生出无尽的怨恨……她没有变成白鸦那样的女人。她始终活得充满乐趣,从容自在。即使同时拥有另一个虔诚的灵魂,她也没有让那成为她的枷锁……或工具。
她努力为她们两个人好好地活着。
“是啊。”肖恩将视线垂向地面,“所以,我们……我,才希望她能在旧有的秩序崩溃之时,能成为我们新的神明,即使我知道她并不会希望如此——即使那时的我被莉迪亚的法术影响着,我其实也是知道的。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那样,找到自己的信仰——他们需要他们可以仰望的存在,他们需要相信他们被某个更强大的力量保护着,他们需要被引导。”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埃德小心地开口,“你不会是想……”
肖恩看他一眼,听懂了他没有说完的猜测。
“我的确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他苦笑,“我为此试图让斯科特激发出他血液中的力量……真正属于神明的力量,在我更清醒地明白费利西蒂并不想成为神的时候。如果斯科特能变得足够强……不止是他本身,因为他的强大而生出的信仰,也是另一种力量的源头,我们或许可以以此守住原本的那个法阵,而不需要冒着破坏它的危险——如果他自己愿意,费利西蒂也不会说什么。但他拒绝了。”
肖恩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这大概是我一生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可那时……”
那时他太过急躁。
他察觉到费利西蒂或许已时日无多。那时他还没有在法术的影响下变得更为偏执,他只是希望在费利西蒂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至少能看到她一直以来的努力,有了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