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里瓦尔勉强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静,但依旧暗潮翻涌,佩恩不得不立刻返回。在他离去之前,埃德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西行的船……从来没有返回的吗?”
佩恩一怔,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然。你是说……”
他是怀着这样惶惑派出了费奥纳,却从来没有真正地思考过——他根本不敢想得太清楚。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灰羽号还没有抵达圣岛便已经沉没……但如果不是呢?
短暂的沉默里,他的脸再次失去了血色。如果圣岛出了什么意外,如果他们真的再也无家可归……
“……你们还有格里瓦尔。”埃德对着骤然苍白得像个鬼魂般的精灵王仓促地开口,“你们还有……这个世界。”
片刻之后,佩恩挺直了肩背。
“是的。”他轻声重复,“我们还有这个世界。”
即使再没有可归去的地方……他们还可以选择落地生根。或许会很艰难,或许会失去很多,或许他们引以为傲的天赋将逐渐消失,有一天他们将会与人类没有多少区别……可既然活着,总得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任何需要的时候,”他开口,“请立刻让我知道。”
他知道他承诺了什么。可精灵,再不能置身事外……再不能只看得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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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在花园的角落里找到了失踪的影舞者留下的痕迹。
墙边一架几乎永远在开花的九重葛,几片深红色的花苞被利刃削断,切口的地方甚至还没有变色——只有影舞者的短剑能快到这个地步。
可把他带到这个角落里来的并不是这个。
他在花架前站了很久,几片花苞在手指间被碾得稀烂,直等到忍无可忍,才一把扯开茂密的花藤,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是指望我看不见还是闻不到?!”
花架的阴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动。
尼亚蹲在那里,抬起一张白得像死人的一样的脸,笑容却还是一如平常,有点小小的狡猾,又有点漫不经心。
“哎呀,”他说,“捉迷藏可不是这么玩的,你都忘了吗?”
伊斯的心骤然一痛。
小时候唯一会陪他玩捉迷藏的只有尼亚……也只有他能藏得连他也找不到。
可此刻蹲在他眼前的……到底还是不是尼亚?
盗贼仰头看着他,在他冷着一张脸时还能笑嘻嘻的,却在他渐渐红了眼圈时僵成石像。
“我……没杀那个精灵。”他举手发誓,“真的!”
“……我问这个了吗?!”伊斯简直想一把把他拎出来,却不敢伸手。
尼亚讪讪地揉了揉脸,手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却没有血液流出——事实上,他浑身是伤,连额头上都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弥漫在周围的血腥气融在桂花过于浓郁的甜香里,弱得几乎闻不到——但混杂其中的,某种淡淡的臭味,却是伊斯不可能错认的。
“……你回去过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