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索着冰冷的地面,猜想自己大概在地底。阴冷的空气里没有一点夏末的热气,平整的石制地板连一点缝隙也摸不到……他甚至怀疑自己仍在洛克堡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竭力伸长的右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一点柔软的布料。
埃德心中一紧,想起了那个倒霉的侍女。他晕乎乎地爬过去一点,想要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薄薄的布料下,摸到的肌肉却感觉十分怪异——太硬了,绝对不可能是个娇弱的少女。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一阵寒意从指尖袭来。仿佛有一条冰冷的小蛇从对方的身体里钻进他的皮肤,顺着他的血液直窜向他的心脏。
几乎连呼吸都被冻结。勉强半撑起来的身体再次倒了下去,手臂幸运地因此而一缩。埃德趴在地上,满心恐惧。
他猜到了那有可能是谁。
“……菲利?”他叫道,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一片黑暗之中,他急促地喘着气,因为疼痛和耳鸣不停地冒着冷汗,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
但愿来得及放开——他想。突然间十分庆幸圣骑士所背负的,那怪异的“诅咒”。
他想他是晕了过去,大概也因此又一次幸运地松开了手。总之,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很确定他还活着,因为他的头还是痛得好像裂了个大缝,冷风嗖嗖地往里钻,像是要一直钻到他的脚底,把他的整个身体都撕成两半。
但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一点明亮的光芒就在他头顶摇晃,照亮菲利·泽里苍白如鬼魂的面孔。
“……白痴!”圣骑士咬牙切齿地骂。
他浑身是血,却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但既然有力气骂人,大概也就死不了了吧。
埃德嘿嘿地笑。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说,放松身体,彻底瘫平。
菲利瞪着他,眼神十分凶狠,然而埃德知道他现在一根手指也不敢碰他,便十分讨打地继续冲着他笑。
“你居然带了泰丝的小火把!”他毫不吝啬地赞叹。
菲利的回答是一声悻悻的冷哼。
“斯科特给的。”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埃德不敢吭声了——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在说火把。
他转动着眼珠,看着周围并没有被火光完全照亮的空间,依稀觉得这里像是个地下室,不大不小,却异常的高。
“这是哪儿?”他问。
菲利沉默了很久。
“斯科特死过的地方。”
在埃德昏昏沉沉地觉得自己又要睡过去的时候,他说。
埃德一怔,猛地抬头。不远处的地面上,是一片奇怪的圆形图案。
那是几圈套在一起的符文,线条流畅优美,像是某种艺术品,却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不祥。一片片暗色的痕迹涂抹其上……重叠的,陈旧的和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