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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林的妹妹菲丽丝还不满六岁,不怎么爱吃糖,倒是对费利西蒂满头的白发十分好奇。
“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她问她,“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老。”
“好看吗?”费利西蒂微笑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好看。”菲丽丝点头,“像雪一样。”
精灵们从小都会被警告,要小心“狡猾的人类”。然而面对眼前一头白发的陌生女人,菲丽丝的眼中没有一点防备。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雪一样的白发,像是担心它们会在她的手指下悄悄融化,完全没有在意女人同样轻柔地拂过她额角的手。
那里还留着一道伤疤。
鹿角森林里没有诸神的咏者,一个也没有……而精灵也从不会求助于森林之外那些人类的牧师。
“当我们最初诞生的时候,每个灵魂都带着神的光辉,每个精灵都是天生的咏者……我们的祈祷,并不需要谁来代为传达。”
古老的羊皮卷上留着祖先的箴言,几千年的时间里,精灵们渐渐习以为常。即使会有伤痛和死亡,也不过像森林里的树木,会被狂风所摧折,会枯萎腐烂,融入大地……生命有始有终,而他们的灵魂,必然会回到诸神的怀抱。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淡红的伤痕并没有消失。费利西蒂毫不在意地坐在湿漉漉的石块上,托着下巴发着呆,任由小小的精灵女孩儿把她的满头的白发编出各种花样。
“……有什么问题吗?”
俄林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费利西蒂叹气,一点也没有掩饰她微微的沮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感觉不到任何恶意……”
俄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阳光下舒展的枝叶。
“它们也不能告诉你吗?”他问。
费利西蒂嗤嗤地笑了起来。那不是嘲弄,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精灵却还是不禁红了脸。
“它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呀。”她说,“谁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的。”
“……你是个私语者……还是人类的牧师?”俄林问她。
“都算吧。”
这是个不可能的答案,精灵却本能地觉得她并没有撒谎……也不是在敷衍。
“你信神吗?”费利西蒂反问。
“……我是个精灵。”
“是呢……如果有一天,诸神命令你去做自己不想做,也不该做的事,你会服从吗?”
“……不会有那种命令。”
“如果有呢?”
“……”
“所以,你不会服从……那不算是背叛吗?”
“我们是神的造物而非奴隶……诸神的光辉在我们的灵魂之中,只要问心无愧,就没有什么背叛可言。”
笑意在费利西蒂蓝色双眼中闪耀如水波。她抱着菲丽丝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
“记得你的话,精灵。”她说,声音像林中的风声般低了下去,低得连他都几乎听不清:
“瞧……没什么可担心的呢……”
那句话,似乎并不是对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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