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收藏也不再出现。蜿蜒向下的走廊两侧,石头里那些隐约可见,仿佛水纹般的淡蓝色纹路,便是唯一的装饰。
走廊尽头是两扇同样质朴的大门,连门环都只是两个没有一丝花纹的银制圆环。
肖恩在门前停下脚步,恭敬地开口。
“圣者。”他叫道。
艾伦没有听到任何回应,门只是无声地打开,柔和的光线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小小的喷泉,其中并没有圣者的身影。
他疑惑地皱眉,但肖恩已经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他。
“只有埃德?辛格尔一个人可以进去。”
艾伦瞪着他。很想问他:“埃德?辛格尔一个人要怎么进去?”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恩接过菲利抱在怀中的埃德,像扔一具尸体一样毫不客气地直接扔进了门内。
埃德的身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滑出了好一段儿才停下来。
艾伦甚至来不及阻止或指责。黑色木门已经严严实实地在他面前合上。
他郁闷地利,圣骑士的紧绷的脸上有控制不住的惊讶——以及正在努力控制的大笑的冲动。
肖恩却只是像一具雕像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突兀无礼的举动根本不是他做出来的。艾伦实在很想掀开他的面甲,面是不是真的是“那个”肖恩?佛雷切。
手指屈伸了好几次,艾伦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静静的靠在门边,开始另一轮等待。
埃德根本没留意自己的身体是以什么方式进门的。
他听见了那突然响起的声音。温柔又亲切,熟悉又陌生:
“欢迎。埃德?辛格尔……我一直在等你。”
那让他不由自主地举步向前,在那个小巧的喷泉前停下脚步。柔和的日光从天窗上射了下来,在喷泉上架起一道小小的彩虹……以及,彩虹之上。一张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面孔,正对他微笑。
“我见过你……”埃德愣愣地开口。
他当然没有见过被称为“最后的圣者”的费利西蒂。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妇人,微胖的脸上有着纵横的纹路,雪白发髻犹如山顶终年的积雪。
但他记得她湛蓝的双眼,他曾不止一次在梦里见过。
圣者爽朗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和眼神一样,还一如少女般清亮。
“你不是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了呢。”她说。
埃德茫然地——他曾经跟她说过话吗?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记得?
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你要……这样?”他犹犹豫豫地对着显然是幻影的圣者比划了一下,“你跟我一样吗?”
埃德回头眼自己的身体,感觉还是有点奇怪。
“不太一样。”费利西蒂轻快地回答。“不过,我都差点忘了呢,我得先教你回到自己的身体。”
埃德从来不知道“有人教着学法术”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尤其还是费利西蒂这样耐心又亲切的老师。他没费什么力就掌握了方法。顺利地钻回了自己身体。
那感觉就像是穿上了一件无比笨重的衣服——而且为什么屁股那里会有点痛?
“你得原谅肖恩,他最近的心情很难好得起来。”圣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也许以后他都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但他也会是那个会没有任何条件地帮助你的人。你可以相信他,埃德。”
埃德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他没怎么听明白。肖恩?佛雷切这种人。他只要远远地躲开就好了嘛。
“我有太多东西要告诉你,简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圣者歪了歪头。有些苦恼的样子。
“也许……你可以先告诉我,我的灵魂到底会什么会跑出来?”埃德不安地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不会什么时候又来一次吧?”
虽然是很难得的经历,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你的灵魂之中充满了力量……连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力量,而你的身体还没有学会容纳,只需要一点外力,就很容易分离。”圣者叹着气,“斯科特并不是有意的,但他的确差点害死了你。”
“斯科特……”埃德犹犹豫豫地问,“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选择了一条太过艰难的路,而我已经帮不了他什么。”圣者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
“可你是圣者啊。”埃德天真地睁大了眼睛,“人们都说圣者如神一般无所不能。”
“我也不过是个人类,你知道的,埃德。”
埃德挠挠头:“我们真的见过面吗?因为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除了在做梦的时候……可我梦里的你……”
他用手比划到腰间。梦里那个小女孩大概也就这么高吧……
“那其实不是我……至少不全是。”圣者微笑着,“我忘了,半精灵拿走了你的记忆……那或许是为你好,但我从来不觉得‘遗忘’是前行所必须的。唯有‘记得’,才能学会接受,和选择……”
埃德怔怔地,眼前却忽然有雪花飘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