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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不嫁了好不好……”
“师父,师父,师父……”
软软的呼唤一声接一声,肆无忌惮的侵入,扎扎实实的窜到心底……薄唇紧抿,眸色加深,他原本就是性子极淡的人,却总是在她三番四次意外的举动下情绪外漏,就如同方才她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身前,他竟不可遏制的有些慌乱,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怒斥,伤了她也恼了自己……
风势加大,吹乱了他一头墨发,思绪仍是缠缠匝匝,无法理清。
不该让吴疗带她走,他知道。
不该纵容她让她拿嫁人当儿戏,他也知道。
最重要的是,不该扰乱了平静的心湖,不该让冥冥之中的那股无力感征服自己。
这些,他都知道,却无法做到,听到吴疗帮她逃避嫁给齐沐,他竟然睁只眼闭只眼的顺水推舟……他到底是怎么了,面对同门师弟花信时都能不留情面铁面无私,任谁骂他冷血无情都没有手软,眼下却为了这个小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手心无意识抚过流渊,他半垂着眼眸,静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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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啦!”她在对方背上拳打脚踢。
“好好好,我马上放你下来。”吴疗小心的往后边觑一眼,确认没人追上来后才停下步子,继而伸手扶她去溪畔坐下。
李冉冉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走开啦!”
他缩了缩鼻子,低声道:“老大。”
她翻个白眼装没看见,“谁是你老大?和你不熟。”
吴疗闷闷的缩回手,“我上次和你说了我有苦衷的,你还记得么?”
李冉冉沉默不语,俯下身,拿溪水拍了拍脸。
他心烦意乱的凑到她身边,道:“我是真的把老大当兄弟的,你为什么还要一直生气呢!”
“你问我为什么一直生气?”她愤怒的拿溪水泼他,“你是我你气不气,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背叛了自己,还天天装无辜装可怜,我一想到你们每个人都是怀着目的来接近我,我就觉得恶心!还有你的脸,之前都是易容面对我,亏你还好意思说把我当兄弟。”
水珠沿着发梢滴落下来,他苦笑了下:“因为我觉得脸上的疤会吓到别人,我也不想这样的。”
她抬眼看看他,努力压下心软的感觉。
吴疗耷拉着脑袋,继续道:“其实我接近你是为了千决心法,我知道你……”后半句话自动吞没,他心虚的别开她投过来的杀人眼光,半晌才鼓起勇气接下去:“我知道你成为秦无伤的弟子,就可以离心法更近,所以……”
李冉冉面无表情的接过话:“所以你就想法设法和我打好关系。”
“……”他僵了半天,点点头。
她按着额角,恼道:“我真搞不懂,那本破心法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怎么你们每个人都那么想要得到它!”
吴疗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很重要,至少对我来说。”
李冉冉挪开视线,嗤道:“你还不是妄想一统武林之类的,抱歉,我和狼子野心的人没有共同语言。”
说罢好半天都没有回应,她在心里冷笑,敢做不敢认么?
“我爹就是为了那本心法死的。”声音悲凉,隐约带着刻骨的怨恨。
她缓缓转过头,便看到吴疗神色黯然,无法言明的伤痛弥漫在他周身,她用力闭了闭眼,轻声道:“所以你想要拿到心法练成绝世武功报仇?”
“不。”他激动地站起来,“我要找到它烧掉,让那些觊觎的人永远拿不到,我恨它甚至超过六大门派的人,若没有它,我爹也不会死!”
她心念一动,“你爹?你不是和我说你爹是神偷么?怎么我听师父说你爹是神医。”
吴疗解释道:“我爹姓苏,名为铅华,医术名满天下,而我义父,姓吴,他才是我那会儿和你说的爹。”
真复杂……李冉冉甩甩头,沉凝下心情后便开始感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说的真对,用在段离宵身上合适,用在吴疗身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瞥见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吴疗轻轻拉住她的衣袖道:“我没有交过朋友,从小我义父便让我学武好为我爹报仇,老大,我不否认最初我是在利用你,可是……”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李冉冉叹一口气,仰面躺下来望着星空。
他咬了咬唇,“我明白你不愿意嫁给齐沐,是主上的意思,我在莫离山庄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过来救你了。”
闻言她一下子惊得坐直身,“你背叛了段离宵妄自行动?”
吴疗斟酌片刻,点了点头。
李冉冉无力的软下去,半晌又焦急道:“那他武功厉害还是你厉害?”
吴疗摸摸鼻子,“应该……还是他略胜一筹吧。”
李冉冉无语,再度大字型摊开来,“你就祈祷他不会发现吧。”
他也学着她躺在溪畔,讨好道:“那你原谅我了么?”
“……”
“老大――”
“……”男人居然也这么爱撒娇。
“老大老大――”
“好啦好啦,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我崩溃的事情了。”
“遵命!”
两人放松了心情,相视一笑。星夜璀璨,映着墨色的背景更觉迷人,她眯着眼,惬意的道:“好美,我有多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吴疗规律的晃着手臂,忽而认真道:“老大,我要告诉你我过去的事情。”
李冉冉好笑的道:“那就讲啊,我洗耳恭听。”
他清清嗓子,正欲开讲,余光却瞥到不远处的一抹红,在周围的黑色里极端显目突兀。他立马弹起来,戒备的拉过李冉冉,后者还不明所以的眨巴着眼,嘟囔道:“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吴疗不语,紧绷的肌肤泄露了情绪。
片刻,凉凉的嗓音穿透了黑夜――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说故事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