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觉醒的意志

    “真的不打算休息一会儿吗，更夫都已经经过了三次了，你还一直待在这，不会是想家了吧，”

    安子看着只是一直望着星空的步安，还是忍不住再提起了话题。毕竟步安原本只是一个过着普普通通生活的平凡大学生，有着自己的生活节奏，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朋友和交际圈，以及最亲密的家人。可是现在，他却连现实的星空都看不到，一个人飘落在完全不熟悉甚至危机四伏的地方，承受着或许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压力，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吗，最没有资格担心我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吧，”

    这样的话语确实精准地点到了安子的痛处，虽然强行将他作为“选定者”这一行为她既不知情也不赞同，但是毕竟是相当于隶属同一处机构的存在，她作为其中一员也不可能说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想要在合适的限度内帮助步安，但是果然还是无法彻底得到他的原谅的吧，

    “但是我并没有很责怪你们，其实，或许这样也挺好的，我终于摆脱了一直追着我的阴影，”

    安子对步安突然态度的变化有些不明就里，然而步安也没给她再去反应和思考的机会，又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小乐看上去还没有能够下班呢。我此行一旦开始肯定无法常来看他了，但怎样我都有些放不下心，还是想跟他再说些话，”

    安子终于明白了步安这是在等着小乐，而酒馆的灯光还旺盛着，虽然人声已经没有那么鼎盛了，但小乐的辛苦却没有因此减少分毫，各种各样的脏活累活都恰巧地堆积在了他的身上，他却因为没有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只能忍受着，

    “我或许能让小乐好过一下，但也只是小乐，也仅仅是这段短暂时间的小乐。还有其他的，我们根本看不到的人，我们没有在一旁的日子，如果这个时候面临这个机会我不去做的话，那这些他们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也许会一直追随着他们，”

    步安将语调尽可能地放得平淡，但安子还是轻松地能听的出来其中无法抑制的愤怒，

    “所以，再等等吧，”

    直到街上已经再也难找到零星的人声，直到酒客留下的满地狼藉被清理得整洁如初，直到掌柜早已在内室打起了鼾，小乐在一片黑灯瞎火，只有从遥远的星空越过房屋映过来的点点星光下将酒馆的门轻车熟路地掩上了。街上空荡荡的，就连风好像都不愿意从这里吹过，回荡的只有小乐沙沙的脚步声以及因为寒冷而加重的呼吸声。即便不是冬日，在这样的夜里一件单薄的破旧衫只能将刺骨的冷意传递得更为清楚。或许是习惯了吧，所以才没有发出抱怨，可是习惯痛苦与折磨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啊。

    小乐感觉自己的肩上有了其他的重量，一件足以将他整个人都给盖住的大衣被套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全身都包裹着，渐渐地，温暖在他的身体里扩散了开来。他上一次穿这样厚实的衣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是与爸爸妈妈度过的最后一次冬日吗，还是一家人最后一次一起在城外聚餐庆祝新年的时候呢，他回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太久不敢去回想了吧。

    步安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小小的身体终于安分了下来，蹲下将他那被寒意刮出裂痕的发红的小手拉到了自己的双手里，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处地方去看风景，”

    ......

    “这......这个方向是，是禁止我这种人去的区域啊，”

    与外城其他拥挤的区域截然不同，这里有的只是一条宽敞而又奢侈的由珍惜石料铺成的路以及两旁的步安也叫不上名字的林荫。这样的环境想必是很想营造出一副神圣祥和的氛围吧，可是，

    “给予无辜的人以冤罪判决的家伙是不会让他有申辩的机会的。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在他们眼中也是危险的吧，因为你有一个危险的父母。而现在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私自地狂妄地把你的父母判定为危险的家伙啊！”

    道路在又一处拐弯后迎来了尽头，尽头的延伸是一座步安早就俯瞰过了的，满溢着鲜血的纯白的教堂，

    “这就是被当做行刑的工具的罪恶的地方，它坐拥着一大片的良田，汲取了无尽的供养，在有意的引导下成为了一个符号烙印在了人们的心中。即便是现在，都还有人在这教堂里祈求未来，忏悔过去吧，”

    教堂里的灯火依旧明亮着，从中飘散出了零落的颂诗声，在这寂寥的午夜就像厉鬼的呼号一样刺耳，吓得小乐又蜷缩在了步安的身后瑟瑟发抖着，

    “我......我是不被允许进去那里面的，我们走吧，步哥哥，”

    “我本来也没打算进去啊，不是说了来带你看风景吗，这座城里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步安转过头对着小乐带着笑意安慰着，

    “来吧，跟我一起走，不要放开我的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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