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其实在她心里,听到他赌气所说的这些话,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至少,不再像前阵子,事事都把她排除在外。
又听到那句要陪她几十年,果然人在着急时最容易流露出真心。
几十年就几十年吧,几十年已经很恩赐了。
过后他俩没再多说什么。夜再深一些时,他静静的困倒在火旁,小萝卜趴在他身旁,两者鼾声交织在一块,有常仔细地顾着火。
她放下手里形状粗成的玉料,暗暗伸展了一下发酸的后背,扭头看到有常在打哈欠,便笑着劝他:“你先睡吧,有我看着火呢。”
“那怎么行呢?”有常倔强的挺起胸膛,笔直地像根棋杆,“还是教习睡吧。”
黄鞠尘摇摇头,“你明天还要赶车呢,我到时可以在车上睡。别推了,听话。”
有常见她一脸坚决,终于松下要强与戒备,不一会儿,偎着火光,很自然地困倒在星夜里。
次日严蘸月醒来,左右找了好久,怎么都没找出黄鞠尘来,心中隐隐生出些可怖的预感,面有迟疑,他问有常:“你是何时睡着的?黄鞠尘走的时候与你告别了吗?她有没有交代,为何要擅自离开?”
有常赧然地摇着头,“没有,都没有,公子。”
严蘸月心中暗暗生出一团火气,着急地骂:“来时自顾自地来,离也是自顾自地离,把我当什么了?”
“我倒觉得教习离开的挺是时候。”
“你说什么?”严蘸月不可思议地看向有常。
有常挠挠头,有些局促地解释:“马上就要进城了,别人看见教习,肯定会指指点点,哪怕你俩人之间清清白白,可风言风雨的到底不太好听。”
“是了!”严蘸月这才恍然大悟,“你倒是说到点上了,我急着赶路,竟一时将这么重要的事全然忘在脑后了。但她也有不对,心有顾忌,明说就是了,如此不辞而别,就不怕人担心吗?”
两人熄灭火簇,正要上车时,严蘸月凭着耳力,倏然听到树丛间传来些鬼鬼祟祟的走动。
心下一冷,不禁念道,如今已然入了枉死城的地界,既然父王病重,就更加无人能约束得住大哥了。
再加上偏偏此刻修为大减,如果这些人真是大哥派来的刺客,今日怕是真要九死一生了。
正如此思忖,转念又突然想到,好在黄鞠尘先走一步,如若不然,她正值蜕皮期,修为尚未完全恢复,今日一战,说不定也得将命搭在这里。
这样看来,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不辞而别了。
“呼!呼!呼!”小萝卜亦听出了反常之处,一下蹿到地面上,开始冲驰道边的野林一通乱吠。
有常停下手里的活计,满脸骇然地看向自家公子。
严蘸月冲他点点头,恳切地交代:“你抱着小萝卜先跑,我自己可以应付一阵。”
“公子!”
“不是要你弃主逃命,以我残存的修为,尚可应付一会儿,你需立马奔到城门边,搬兵前来救我。”
凭有常的智力,当然还想不到这话里藏着更深的一层。严蘸月是指望他能逃出,而且还得是用尽全力地飞快地逃,得拿出搬人救主的急性,这个傻小子才会逃得比为了自己逃命时更虔诚更用力。
他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这样说,算是骗人,但只要能救有常一命,佛讲,这就不叫谎话,叫善念。
有常跟了他这么久,保他不死,是他人生最后的一点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