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来许多女子侧目偷窥,让本就拥紧的道路甚至阻滞起来,尤其是走在当中的严蘸月,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
路过某间卖傩面的小摊时,严珏贴心的替他挑了一个。
有了面具保护,他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连忙道谢。
行至四宝坊时,里头堆满了浮屠书院的学生,严蘸月素来不喜欢挤闹,一见这场面,心中顿时打起退堂鼓,正好边上摆着一个画摊,一时起兴,便独自逛了起来。
摊子并不大,因为吃了没有光线的亏,所以生意格外清冷,他顾自站了一会儿,判断出画风与用色,应该出自女子之手。
其中有一副画画得是罗酆山一带的烟岚景致,写意别致,但无法准确的分辨出用色,此画如果颜色用得妥贴,也算妙极了。
稍后又看了一幅合欢花树,取景远近错落有致,极用工,晕染也好,可惜的是画上只有花景,并无活物作陪衬,这真叫美中不足,试想如果这画面上多了一条青虫或彩蝶,必将更为灵动。
这样慢慢细看,缓缓细品之间,时间淡淡的流走,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在他盯着画作细看之时,有人亦盯着他细看了许久。
“相公中意此画?”
当真如他所料,画主果然是一位女子,年纪看着尚小,体态窈窕,穿一身墨绿色的裙裳,但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沉重,头上只插着几柄珠簪作装饰,便已经将人的灵气给抬得活灵活现,可惜画主带着面纱,使他不能一窥芳容,仗着这动听的声音,总教人忍不住地联想其长相必定十分秀丽。
“相公?”对方见他发呆,笑着又唤了一声。
他连忙回神,十分汗颜地说道:“是,这画很好。”
画主摇头,怅惘地说:“来的太迟了,该摆在有亮的地方,不然品不出这些画的颜色。”
“都是你画的?”
她点点头,轻声细语:“几样拙作,怪叫人耻笑的。无奈我家世代以卖画为生,我父并无其他所长,我亦只能仰仗这点技艺糊口。”
“家人不在了?”他不忍问。
她点点头,“不然谁会让一介女流出来讨米?公子若中意这画,我可降价卖出。”
严蘸月立马从腰怀里掏出二两银,细声问:“够不够?”
倒是画主吓了一跳,“太多了!”
隔着面具,严蘸月觉得她很可爱,偷着微然一笑,“不多,这画我要了。”
画主深深地叹了口气。
才接过画卷,另外两人正好逛完四宝坊出来,画摊上另有新的顾客上门,画主自去了,严蘸月什么都没多说,他二人并未留意到他此时多余的情绪波动。
又随严秋泓指引,三人各处闲逛一番,终于乏了,严珏老是惦记着剩下的那篇咏月文没写,故而一再催促他俩回去。
回程时正巧路过一处贩卖香料的地方,不早不晚,撞见了那位戴帷帽的女子。
她见到他们三人,主动侧让到一边,好心让他们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