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有些失落地走出住院部,心里有些别扭。
不过等出走急诊大厅,被夜风一吹便又释然了。该做的事总算了,麻烦的一天也总该过去了吧。看看清静的大街,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麻烦。
迤迤然走出医院,满大街惨黄的路灯,没什么行人。医院门口倒是不少出租车,不过看看那些不善的眼神还是打消了打车的念头。前面的公交车站刚刚开走了一辆大巴,是经过自己住处的。但想必自己也不会真的倒霉到会错过最后一班客车吧,李颂如此自我安慰着。
慢悠悠向那边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路边的小树林里有人在咒骂。
“TMD,庸医,看我不打死你!”伴随着咒骂声便是一声声的闷哼,似乎被打的人已经被堵上了嘴巴。
李颂唉声叹息一声,暗自感叹麻烦总是连绵不绝。可人还是要救的。
小树林不大,李颂只几步便看见了打人的人,和被打的人。
打人的似乎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看见有人出现便直接跑了。本来想着自己任务也就此万成了,可等了片刻,却发现被打的人只是躺在地上轻声哼哼,却不见大的动作。
“喂!”李颂轻轻叫了一声,也不见对方回应。无奈,李颂只能过去将那人扶起。刚刚低头,李颂便闻见一股刺鼻的酒味儿。
穿过小树林,是一个小花坛,花坛旁有长条的木凳和昏暗的路灯。李颂将那人拎到长凳上,试了试鼻息,呼吸还算平稳。看来受伤不重,只是喝得有点儿大了。
轻轻拍了拍那人已经肿起了半边的脸,似乎是被疼痛刺激,那人勉强睁开了眼睛。扬起脸,眯起眼睛看着李颂。
看见那张脸,李颂感觉有些意外。居然是对面小诊所的所长,代号41的大夫!不是说被调去市三院了吗?李颂分明记得,所谓市三院乃是位于海城郊区的精神病院,跟这个位于市中心的人民医院怎么也搭不上边儿啊。难道重启之后,连医院的名字都换了?也许他只是住在周围吧,可看看他那一身白大褂,明显不是居家服。
“嘿嘿,老板……”眯着眼看了半天,所长也认出了李颂,一声笑,也显得傻乎乎的。
“你在人民医院工作?”李颂指着不远处那座宏伟的医院大楼问道。
“啊?”所长转头看了看医院大楼,肿胀的脸上突然划过两串眼泪:“工作?对,工作。”然后七尺高一个大汉居然“呜呜”地抱头痛哭起来。
痛哭了一顿,所长的酒也醒了几分。
在所长拒绝回医院的宿舍之后,李颂不得不带着他找了个地方醒酒。
海城的夜生活还算丰富。转过两个路口,便是海城夜间最繁华的步行街。在肯德基的店里,李颂直接忽略了所长要喝酒的要求,给所长点了杯热可可。
“工作不顺心?”所长从洗手间回来,李颂递上一张餐巾纸示意他擦干净脸上残余的水珠。
所长的酒估计已经醒了大半,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看谁都低一等的眼神:“工资两万,年底还有五个月的奖金。”
“我擦,比我开店都挣得多。”李颂不由得感叹一句,然后又疑问道:“那是不满意自己从三院调道人民医院?我记得三院可是精神病医院。”
“呵,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我现在宁愿和那些精神病们呆在一起。”所长颓废地灌下一杯热可可。刚灌下去,脸都红了,估计被烫的不轻。但是当着李颂的面儿所长只是“哼哼”的喘了几口重气,硬生生忍下了被烫的痛苦。
还是那么爱面子,看来所长也没拿到什么复杂的剧本啊。不过看到如此熟悉的所长,李颂还是颇感欣慰的。自然他也知道以所长的脾气,你不追问,他是懒得跟你说话的。
“医患关系不好处?”李颂想起了小树林里那句杀意十足的“庸医”。
“起止是不好处。”所长捧着空杯子的手都在抖,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还是因为刚刚那一口热可可。闷闷地咽下一口气,所长平和了语气道:“现在的医生,哪儿还能治病啊。听说老子来之前,人民医院已经因为治不好病被打伤十几个大夫了。要不是因为人手紧缺,我还安安心心在精神病院过日子呢。”
“治不好病?海城最近出现了什么疑难杂症吗?没听说啊。”
“切,哪儿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是很普通的病。怪就TM怪在,就算是最普通的感冒,用最好的药都治不好。人民医院,看着风风光光的,其实都快被病人骂死了。”越说越郁闷,所长狠狠将可可杯里残留的一点儿可可倒进了嘴里。若是外人看到,还以为他刚刚是在喝酒呢。
“难怪!”李颂想到的是老张。按仙尊和小眼镜所说,灵气就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灵药。他们那样的专业人士显然不会遗漏了用量这种关键问题。经所长这么一解释,李颂便释然了。不过,很快李颂又心虚了起来:“治不好,总不能治坏吧?”
“对。就是TM这么怪,再轻的病也治不好,再重的病也死不了。大夫现在只能当护士用了。”所长显然是没有彻底理解李颂的意思,只是想抒发心中的郁闷。
最后,所长固执地留在了肯德基过夜。李颂自己回了家。
过了所长一关,老板今天的冒险经历也总算到了头儿,再没什么烦地回了住处。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晚其实只是麻烦的序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