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朝堂中的那些事情对于杜晚枫来说反而还好办,就是这种牵涉到情与法的最为让人头疼。
杨骏今日特地等他,怕是也知道寻常法子不好使,想让他从鸿康帝那里下下工夫。
如果说,圣人也可怜这对婆媳,法外开恩,那她们倒是有救了。
只是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开了先例,以后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怎么办?
那邻居虽然嘴贱得厉害,却也不能任由别人剥夺她的性命。
杜晚枫回府后,喊来了布先生,将这件事也说给了他听,让他帮忙参谋参谋。
布先生听完后,没多少表情。
上前拱手道:“大人,这个案子我们不必管。”
不等杜晚枫说点什么,布先生便开口解释道:“大人应该记得,属下在跟着您之前,便是地方衙门主簿。有案子的时候,就帮着县衙断断案子。这种事情,属下见得太多了,其情可悯、其行可原的犯人多得是,大人管不过来的。”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晚枫总觉得,这个案子不应该这么断。”
杜晚枫之所以答应杨骏要考虑考虑,可不只是同情那对婆媳,还是因为案件本身。
他双手背在身后,来到窗前。
气候微寒,紫罗花在月色下散发幽幽凉意和暗香。
“这些年,晚枫不止一次徘徊在情与法的边缘。有好多次,分明觉得自己可以做点什么,最后又都放弃了。那是因为,先前那几次,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虽然同情他们,但案子判的没什么问题,在我能接受和理解的范围内。”
“那这一次呢?大人莫非认为这案情有断得不公的地方?”布先生站在杜晚枫的身后,恭敬问。
“按照大闽律法,那县官断得没什么问题。可在罪名认定上,晚枫觉着不妥。”从根源上,就出现了令他困惑的地方。
“大人莫非认为那王氏不是蓄意杀人?”
“杨兄跟我说,那县官结案陈词上表示,王氏砸了邻居多达十几下,行为恶劣,且是恶意行凶,所以不存在宽大的余地。”
杜晚枫顿了顿。
“布先生,若你长期遭受一个人打压、言语折辱,还用你最在意的人攻击你、中伤你……恰巧你那时悲痛到了极点,在心神濒临溃守时,那人还与你最在意的、无法保护自己的盲眼亲人厮打时,你会不会冲上去阻止?又会不会突破心底最后一道线,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布先生有点明白杜晚枫的意思了。
“大人是说,那王氏并非是要故意行凶,她更多是受情绪所驱使、激愤之下杀了人?”
杜晚枫摇摇头,“激愤杀人,那不也是故意行凶吗?晚枫在想,她算不算是一种长期被刺激、关键时应激所造成的防卫过当、过失杀人?”
“这怎么能算是过失呢?”若非知道杜晚枫的为人,布同知都怀疑杜晚枫为了那婆媳俩故意在狡辩了。
“布先生,在这个案子里,我们千万不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王氏和她的婆婆都不是正常人,她们非常弱小,一个看不见,另一个不会说话,还失去了倚靠和依仗。在我们的立场上,可能觉得那王氏也就是一张嘴毒,对婆媳俩造不成实质的威胁,可在那婆媳俩看来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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