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正色道:“阁下若是东杭官场之人,只需当场射杀温将军便是。只要温将军在东杭,东杭官场的动荡便一日不休,这一笔糊涂帐,想必圣上亦不会多加留意。但阁下没有如此行。”
刺客拼命摇头,道:“李万里,你先看我!帮我把这破衣裳拿走!”
李万里忽然想到平时温莎的恶趣味,自己也有些笑意。
他想着,温莎指不定是故意的,一直拿深色外衣包裹着刺客来审讯,惹恼他,令他当睁眼瞎。人看不见东西时,就爱胡思乱想,心态或许就会容易崩溃,此招甚……可爱!
他没有对对方为何知晓自己名字感到任何疑惑,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意这点。
李万里心里想着温莎,嘴里却继续道:“温将军令豪门富户吃百家饭时,阁下亦没有动手,阁下并非与豪门富户同一战线。”
他想了想,笑道:“阁下在同伙即将透漏阁下消息后,阁下这才提前当场诛杀同伙。此等心狠手辣,怕是阁下在谋略什么大事。”
那刺客心头冒火:“李万里!你看看我!我是你……”
“等等!”李万里说得兴起,打断了刺客的话,“阁下不在意温将军如何抗疫筹粮,亦不关心东杭的官场与豪门之事,只在舆论上搅局,又想浑水摸鱼,把事弄复杂。你是希望东杭疫情控制不住,想让东杭大乱,是也不是?”
刺客听了半晌,苦笑,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寂寥:“我可以说,但我要先看看你。”
李万里摇头,他忽然觉得温莎的法子很好,就应该蒙着对方眼睛审讯。
“我会把你的同伙也一同审讯,另外,你们既已染疫,想必温将军亦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好自为之吧。”
刺客听他想出门,急了:“你就看我一眼,又如何?”
李万里摇头,忽地想到对方看不见,便道:“不了,等你想通了,在下在过来与阁下好好畅谈一番。”
他正欲出门,又想起一件极重要之事,便问道:“是了,你何时染的疫?是哪位大夫给看诊断的?在何处被染?”
“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必须先让我见了一眼。我确定了便告诉你。”刺客心跳有些加快。
李万里放声大笑:“在下的好奇心早已不存于世。阁下且慢慢待着吧。”
“我说!”刺客急道,“你且先看我!”
李万里心中得意,随手一掀帐门,外头光线太强,他一时眯了眯眼睛。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帐门外,是温莎和她的侍卫们,大家正在阴凉处席地而坐,躲避日头。
夏日闷热,李万里看到温莎的脖子后面渗处一些汗珠。
温莎抬眼看他,眼里似乎有一些失望,又有一些侥幸。
不知为何,温莎的神情有些落寞。
李万里心里揪起些许疼痛。
“坐!”温莎拍了拍她身旁,没理会李万里是否过来,她自言自语道,“我既已染疫,更当去疫区看一看。你就守在这里继续审问他。”
“温将军!不可!”有个侍卫急忙喊道。
温莎朝那人看去,见是她大婚时大哥送给她的侍卫大山,跟了她有三年多了,便朝他一笑,转过问刚刚坐下的李万里:“刚才审讯情况如何?我让小熊和犀牛看守那刺客,不知他们俩有没有私下底殴打他们。”
李万里听出温莎语气似乎不甚开怀,他轻声道:“他俩极是负责,虽说也气这刺客,但的确没有滥用私刑。”
温莎转过眼去看李万里,两人靠得极近,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汗毛和细小的汗珠。
“将……将军……”李万里忽然有些心慌。
“李万里,李欢乐的娘是谁?在哪?”温莎眼睛一眨,忽然大声地问道,声音甚是突兀,把李万里吓了一跳。
他不知温莎的话题为何如此突兀生硬,脑子一时有些蒙:“温将军?”
“李欢乐是你娘子两年前生下的儿子,我养了他快一年,现在想他了。是了,李三叔不知为何,信件一直没给我发来。”温莎闲聊,但音量较高,“你有空的话,发个信给李垦,让他来信告诉我一声,好让我知道李欢乐近况。”
她说着说着,站起身来,望着忙忙碌碌的营地,笑着道:“你一直跟着我们,早该成家立业,是我耽误了你,害得你与你娘子、儿子,还有李恳他,一家人长久分离。”
李恳,是李三叔的名字。
当年李家出事,温老将军一直求圣上开恩,保下了李万里,以及李恳。这些年来,李万里和李恳一直都在温府里,本分老实,久而久之,宫廷方面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李万里急忙拉住温莎的袖子,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样不妥,松开了手,道:“不!欢乐他……就让他与李三叔一同在京城罢!”
李三叔。
李万里从来都不会如此称呼李三叔的,他只会喊“三叔”。
他果然有问题!
温莎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一把拉起李万里,因他身上有伤,她不得不面对面双手架住他胳膊,凝视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