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一怒为红颜

在没有合适的高校匹配李晶晶耀眼的成绩，所以两人决定曲线救国，毕竟深圳和香港一河之隔，虽然麻烦点，只要想见每个周末都能见着。

    除了确定报考目标，当天具有历史性意义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那是李晶晶和汪冰川迄今为止见的最后一面。

    当李晶晶在杭州的餐厅问出“你还记得汪冰川么？”这句话时，莫菲怔住了。上大学后因为李晶晶和自己关系冷淡最终失联后，本着瓜田李下的原则，自己也没有再和汪冰川保持联系，这几年关系网从QQ转移到微信，原来QQ失联的朋友就更是消散在了风中。

    “记得。他现在怎么样了？”莫菲问。

    “不知道。”

    “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实，那年五一咱们仨唱完歌各自回家后，我和他就再没见过面。”

    当天聚会结束后，汪冰川第二天就返回了深圳，又过了一个月高考后，李晶晶如愿申请到港大，得知结果那天汪冰川非常开心，和李晶晶在QQ聊了三个小时，表示两个相爱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终于要走到一起了。他告诉李晶晶，自己暑假要留在深圳做兼职，并且准备了一份礼物等九月份开学时送给她。

    ”零九年七月周笔畅发了《时间》那张专辑，我忍着没买，把这个礼物的机会留给他。”

    “后来呢？”莫菲意识到自己有点迫不急想要知道结果。

    “后来就失联了，QQ不回，电话不接，去他家打听，他父母已经搬走了，他玩得好的哥们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开学后我趁着周末去深大找他，打听到他的宿舍，他室友告诉我，因为从香港往内地走私最新款iphone3GS，涉案金额较大，他被警方逮捕了，不久就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学校让他退学了。”李晶晶说。

    “再后来，他就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好像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总觉得他是为了送我礼物才去走私的，你说我们一个学生，送什么礼物要到走私的地步啊？”

    莫菲没有回答，抓住了李晶晶的手，紧紧握着。

    “所以，因为这件事，我也断了和之前共同朋友的联系，一是因为内疚，他走到这一步和我也有关系，二是我也不想再想起这件不开心的事。”

    “其实你不用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毕竟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

    “他家里当时的情况不是十分富有，当时如果我有明确表示想要那张专辑做礼物，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莫菲决定试图挽救一下悲伤的氛围，开口问道，“所以你直到去年春节，才第一次参加咱们班同学聚会是么？”

    “嗯，聚会的时候大家问我感情状况，我都敷衍过去了。因为从始至终我们也没说分手。不过谢谢你，你没问我。”

    原来如此，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故事有些出人意料，莫菲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当真相被揭开，发现真相的背后既不是喜悦、也不是可怕、甚至不是悲愤，只有淡淡的哀伤，因为与好朋友李晶晶无疾而终的初恋共情而产生的一丝哀伤。

    如果事实真如李晶晶所说的那样，汪冰川因为想买一件昂贵的礼物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因而只身犯险跟着别人去做走私，那么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是愚蠢还是担当？如果是愚蠢，愚蠢而盲目的爱还是爱么，感性的爱和理性思考哪个更值得歌颂？如果是担当，尚未独立的少年过早去承担莫须有的担当，最终落得一个遗憾离场，到底值不值得同情和惋惜？

    再进一步，汪冰川的这个行为把李晶晶放在了什么位置，李晶晶应该为此事内疚么？如果多年后终于再次相遇，两人该以怎样的心情互道你好？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上个月莫菲在A字母开头的汽车品牌客户公司的电梯里，隐约看到一个人，长得有点像汪冰川，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不好确认。莫菲一阵头痛，不再去想。

    飞机终于平稳降落在首都机场的跑道上，下机后，莫菲一边等车一边给李晶晶发了条微信，“亲爱的，我也回京了，明天周末，一起去三里屯逛街吧。”李晶晶很快回复说“好哒”，莫菲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周围的旅客熙熙攘攘，但莫菲内心忽然多了些踏实安定，她发现自己找回了多年前简单美好的友谊，也许早已时过境迁，两人都不再是无知的小丫头片子，可一旦再次相遇，总是可以很快确认，熟悉的好朋友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