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陌生。
话音方落,在晏无师左边,忽然出现一把剑。
与剑同时出现的,是突如其来几个零落琴音。
剑光紫气氤氲,光华流转,正好与琴音配合无间,后者以琴为媒介,趁着晏无师专心与雪庭禅师交手之际,直接破开晏无师构筑严密的护体真气,借助同出一源的魔功根基脉络,找到他的一丝破绽。
而破绽暴露的那一瞬间,剑光也正好破空而来,目标直指晏无师!
“《凤麟元典》有一个破绽,练得越高,这个弱点就越致命,晏无师九重功力,正因这个破绽,无法再往前一步,达到大圆满境界,要杀他,现在正是时候!”
广陵散朗朗道,人却不知身在何处,也许他早就来了,只是一直隐匿未出,等待合适的时机,让琴音惑心的效果达到最大。
在场若说谁最有资格点评晏无师的武功,那无疑是与他同出魔门的法镜宗宗主了。
紫色剑光势如破竹,果然刺破了晏无师的衣裳,血色瞬即从背后晕染开来。
晏无师哼笑:“一帮废物,本座懒得与你们玩了!”
说罢他回身朝郁蔼的君子不器剑拍去,剑光微微一荡,却依旧直冲晏无师而去。
琴声陡然由平缓开调转为慷慨激昂!
广陵散喝道:“他的魔心破绽已现!”
现字未说完,又有一人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凌厉掌风拍向晏无师!
而雪庭禅师双手结印,上下翻飞,这是“不动明王印”的最后一重,业火红莲!
红莲业火如海如天,无边无际,烈烈焚烧,狂涌如潮,焚尽世间一切妄意。
晏无师缜密完美的真气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业火层层渗入,令裂痕逐渐扩大,再生生撕开,而后直取魔心,连根拔起!
下一刻,修长白皙的五指正正印在晏无师胸口。
后者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色。
但他的神色也随之变得狠戾,袍袖卷向雪庭禅师,强大内力席卷而去,逼得雪庭不得不避其锋芒,往后掠开半步。
就是这半步,晏无师回身直接抓住刺入自己身体的长剑,用力一拧,像方才搅碎段文鸯的鞭子一样,君子不器的剑身竟然寸寸碎裂,他屈指成爪,直取郁蔼面门,两人瞬间过手数十招,而此时窦燕山正好又是一掌袭来,在晏无师后心空门处印上一掌。
得手了!
窦燕山本不抱希望,不曾想却有意外之喜,这一掌他用上了十成功力,晏无师生生受下,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有了雪庭禅师和窦燕山这两掌打底,段文鸯与郁蔼压力骤减。
广陵散虽然一直不曾露面,但他的琴音却功不可没,正是他发现了晏无师上回与汝鄢克惠动手之后走火入魔留下的破绽,从而直捣黄龙。
窦燕山见雪庭禅师并未再接再厉,反而站在旁边观战,也罢了手,问道:“大师何故停手?”
雪庭禅师:“我与晏无师各有立场,并无私仇,此番围剿实属迫不得已,无论如何,他这样的对手,总值得尊敬,而非在此落得一个身死的结局。”
窦燕山暗自冷笑,心说你既然清高,又何必加入这次围杀,面上却分毫不露,笑眯眯道:“大师果然高人风范!”
雪庭禅师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淡淡道:“窦帮主当知,即使晏无师死了,被他毁掉的朱阳策残卷也不可能再复原。”
窦燕山呵呵一笑:“晏无师一人搅动天下局,他若死,大家也就落得个清静,佛门亦可兴旺,我现在这里恭喜大师了!”
二人说话的当口,晏无师又中了一掌,他非是不想走,而是破绽已现,被琴音牵制了心神,又有先前那两掌,内伤蕴积,功力大不如前,此时在郁蔼和段文鸯二人的步步紧逼下,防御真气彻底破碎,身上又中了两掌。
当然郁蔼和段文鸯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长剑断裂,胸口中了三掌,面色苍白,蹬蹬后退几步,终于跌倒在地,一个长鞭已毁,身上同样有内伤,肋骨断了几根,嘴角吐了好几口血。
在这种情况下,晏无师竟还有逃走的余力,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窦燕山与广陵散面色齐齐一变,想要拦却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雪庭禅师从原地消失,他的轻功运用到极致,直接拦下晏无师,“不动明王印”威力之下,晏无师被迫与之硬碰硬,后果是他再也走不了,而雪庭禅师这次则足足后退了五六步之多,脸色一瞬间极红,很快又变得极白,这是生生将本欲吐出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晏无师哈哈大笑。
笑声戛然而止,他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
窦燕山飞身而上,一掌印向他头顶的百会穴!
这一掌下去,晏无师终于倒地不起。
雪庭禅师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看着晏无师的眼睛慢慢阖上,低低说了一声佛号,双手合什朝对方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郁蔼与段文鸯俱都受伤不轻,眼见晏无师断无生路,便也相继离开疗伤。
窦燕山蹲下身仔细察看,确信对方已经彻底没了气息,这才露出笑容,对抱着琴走出来的广陵散道:“恭喜广宗主,统一三宗指日可待。”
广陵散:“多谢窦帮主吉言,你确认晏无师已死?”
窦燕山:“自然,我这一掌下去,他头骨碎裂,加上方才那数掌,内腑悉数出血破裂,生机断绝,再无生路。”
广陵散笑了笑:“魔门之中有一门功夫,叫黄泉碧落,能在自己生机彻底断绝之前,先自斩臂膀,令自己陷入近似假死的状态,保存一线生机,只是练的时候极为痛苦,平时用处又不大,所以很少有人去练。”
窦燕山:“广宗主担心晏无师也练了这样一门功夫?”
广陵散:“既然这件事已经做了,事后仔细确认一下,总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他朝晏无师走过去,朝对方的手腕伸过去。
一把没有出鞘的剑横在他面前。
剑身古朴近拙,毫无出奇之处,唯独靠近剑柄处刻着“山河同悲”四个字。
广陵散面色微变,他竟连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纵然他生前仇家遍地,树敌无数,总归也是一代宗师,死者为大,对于值得尊敬的对手,这样做是否不合适?”
窦燕山眯起眼,一字一顿念出来者姓名:“沈、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