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春分,院中的花草开的很是漂亮。府中的人脸上都扬着笑意,“等家主回来,便可开始了。”
府中的下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等来的却是,穿着黑色铠甲、带着黑色面具的皇家暗卫。
岷山,锦衣华服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孩子,拼了命的往前跑去。
那里是悬崖峭壁,四面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四周充斥着肃杀,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山中的宅院火光冲天。
她想推开人群,歇斯底里的喊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母亲、母亲”
熟悉的是,那是母亲。陌生的是,那张脸与母亲不一样。
然而对方听不见,她只看见身后的万丈悬崖、只看见举着屠刀要自己臣服的刽子手。
“请长公主回京”
昭华长公主,眼含泪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娃。轻声安慰“怕吗?”
小女娃似睡着了一般,搭着脑袋不言语。她的声音有些结巴,抱着女娃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她拼了命的朝前,然而却是无用。昭华长公主抱着女娃决绝的跃下了深渊,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四周开始起了白雾,她被掩埋在尘土中,到处都是残血,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土地。
有一妇人一手牵着一个女娃,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眉眼之间有些相似。
站在焦土之上,微微叹息。随后弯腰,捡起一块焦土放入怀中,领着两个孩子跪地叩首。
“母亲、大哥、二哥、四弟、小妹、、、、、你们在哪儿啊”
苏婉儿没敢动
那位少年,手执银白长剑,左手掩在长袖下,鲜血淋漓。洁白的长衫被血水侵染,白皙俊秀的脸庞,满是泥灰与鲜红的血渍。沙哑着声音,带着哭腔,全然不顾已经被废的左手,在焦土中使劲扒着。
她慢慢的靠近,他没有感觉。
他头上的红布带很是显眼,他的脸上染着血,眼中压着惶恐与不安。在倒塌的屋檐下、漆黑的焦土下、、翻出一具一具的尸体,然后叫着他们的名字。
“大哥、、、、、”
“二哥、、、、、”
“四弟、、、、、”
他不知找了多久,也不知将焦土翻了多少遍。最后在万丈高的悬崖上,找到了母亲最喜欢的钗环,还有小妹最常戴在头上的斗笠。
那里还有杂乱的马蹄印记,有扔下的屠刀和一行话语“长公主已故”
那是皇城暗卫的规矩,表示已经完成了任务。
他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喊,歇斯底里的趴在悬崖上,嚎啕大哭,四面皆是他的哭声。
“母亲、、、、、”
“小妹、、、、、”
他一声声的哭,哭得是惊天动地。身后急匆匆赶来的少年,眉目清秀,眼如星光璀璨。
看着独自在扒着焦土的少年,他心痛至极。上前为他将左手接好,又默默的陪在身边,将周边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掩埋,立上一块无字的石碑。
那满脸是血的少年,立在柔风中。看着一座座漆黑的坟包,望着天际突然划过的流星。一点一点,归于惶恐、归于愤怒、归于平静、、、、、、
苏婉儿蓦的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被冷汗浸湿,眼前是熟悉的陈设,一旁用手撑着脑袋的男子,睡颜安静如画。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外间风雪已停,似有鸟鸣声响起。
小喜端着洗脸水进来,激动上前,惊醒了安静的男子。
“小姐,您醒了?”
男子焦急的上前,握着苏婉儿的手,舒了一口气“好在你醒了”
“我怎么了?”
苏婉儿只记得昨夜在院中堆雪人,却不记得自己如何会在床上躺着。
“小姐,你都烧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苏婉儿直接掀开锦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前厅而去。
苏浩明眼眸中尽是忧心,赶紧吩咐跟上前来的小喜为苏婉儿梳妆。
“病了都不好好歇着,你如此这般,大哥如何放心你一人在庙中守孝?”
抬眸见还在王府的秦子阳,又道“秦侯怎么还未进宫?”
“进宫?”
苏浩明微微一笑,“疏勒部族于昨日进京,陛下传召秦侯进宫相伴。好似因为夜歌公主”
“夜歌?”
苏婉儿想起在幽州时那个同自己饮酒作乐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样的女子,哪里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此前陛下让九公主与御史台孙女叶妙之,一同相伴在夜歌公主左右,这宫进不进已无甚重要。且王府事多,陛下自会谅解,南星是个稳重之人,这些事情会处理好的”
苏婉儿同几个姐妹一起跪在堂前,直到黑夜遮住白昼。
“怎么没见到父亲?”
苏媚儿看了看空荡荡的椅子,冰凉。
“父亲在书房中两三日了,谁去叫都无济于事”
听说明日是个好天气,宜下葬。
今夜的齐王府灯火通明,谁也没有离开堂前。一大一小的两座楠木棺材,立于堂前。
天空泛起鱼肚白,风雪已停,阳光透过阴沉的云层,射向素白的府邸,落在娇艳欲滴的红梅上,似嗜血一般耀眼。
“起”
管家手挥长鞭,一声一声的鞭响,响彻整个滇京的街道。
围观的百姓不惧严寒的涌上街道,无不是掩面低泣或是偏头不敢看。
远处是长街压抑着的啜泣之声,苏婉儿的手微微发抖,秦顾一袭缟素的站在她的身旁,伸出手微微紧握她冰冷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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