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阳转身,撩起墨色的长袍,端坐在案桌旁。看着桌上摆放的书籍,语气略带些许不悦“不管如何,先弄清楚她的身份再说。当日将她留在树林中,她能找到幽州来,便知她非普通官家女子。幽州城乱之事,她能那么快的适应且指挥守城士兵战斗,这份胆魄也是不凡的、、、、、、、”
砰苏婉儿狠狠的推开房门,房中的四个男子,面面相觑。
本来自己想来找秦子阳质问,谁知道却听到几人在房中的谈话。任谁听到都会忍不住要推开眼前的这扇碍眼的大门。
“书房乃重地,岂可随意闯入?”秦子阳看见眼前的人,言语虽冷,眸眼却微微的闪烁,不易捉住。
抬起的脚,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复又重重的落下,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质,犹如寒冬腊月,又似火山地狱,随时都能喷涌而出。
秦子阳的脸色变了又变,见站在跟前的女子,突然平静。
“我且问你,你是否早知幽州城乱一事?”
秦子阳看似轻易的点了点头,眼眸中夹杂着些许不忍。
苏婉儿又道“你是故意舍下幽州城,你想将古铜困于城中,活捉。是吗?”
“是”
他就从未想过,若是我在战乱中出事?心口犹如针刺一般,面上却依旧随意一笑,勉强扯起的嘴角似流血一般,嫣红。
“因为画师的话,你怀疑我是替嫁?因为我多面,你怀疑我是细作?从未停息过对我的监视与试探,是吗?”
“是”
苏婉儿感觉心痛难忍,眼眶似有泪水,随时可夺眶而出。不过一个微微的转身,用手拭去泪水,然后回眸“我再问你,你与我成亲是否并非所愿?你伤周老三也是因为要收拾周行知而做出的警告之举,是吗?”
秦子阳沉声半刻,只是点了点头。苏婉儿突然失笑,看着突然背对自己的墨色身影,心口似在滴血。半年来,怎么就暖不化眼前这块寒冰,反而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方嬷嬷是个厉害的,若不是她领着长公主与齐王的话,本侯也不会与你成亲。人言可畏,本侯可不想流言蜚语传入滇京。”
“夫人,侯爷也并非全是如此,您也莫要因此误会了侯爷才是”京墨很是心疼这个强忍泪水的女子,忍不住出口想要解释。
“京墨,你可知,从认识以来,我最不愿对你发火,潜意识中我总觉得,你我其实是同病相怜之人。”忽而转头看着秦顾,见他转身,盛怒的脸上,又皱起了眉头。“秦顾,我早说过,画师的话不可信。既然你是如此,那便由小爷来做这个决定”
说罢只见苏婉儿拔出隐在小腿上的匕首,扯下精致的发冠。三千青丝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嘶苏婉儿手中拿着一撮被割下的秀发,紧紧的咬着嘴唇,腥甜的味道流入喉咙,那一刻感觉很是无助。原来嗜血的味道,又苦又甜。
“夫人”
“夫人”
苏婉儿执起笔,寥寥草草的写下‘休书’二字,咬破牙齿印了上去,又将怀中的契约取出,展在众人面前。
秦子阳已经面无表情,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紧握。
契约已毁,休书已写“秦顾,你我今后一别两宽,各自婚娶。此断发为证”
她不知用了多少力气说出那句最不愿说出的话,看着那个俊朗的男子,淡淡的说出一个“好”,已经不能用心痛来描绘。也许在他的心中,只有那个叫‘紫婉’的女子,才能让他有凡人一样的情绪。
她走了,只是带走了小喜、忍冬还有小欢与阿蛮。桑榆急匆匆的赶来,只看到一个满眼含泪,决绝离去的身影。屋中的几人,无不是面露难色,唯有那墨色的身影,面上毫无波澜,眼眸中似有微微怒意。
“哥哥”黑子赶紧出手拦住桑榆。
书房重地,岂能随意进入。何况,这里还是秦夫人的卧房改建而成,更是不容许旁人进入。
“哥哥,嫂嫂不是爱生气之人,您软下话来,一切都好说的。”
“桑榆,你身子不好,回院子好生歇着吧”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桑榆再不言语,眼角含泪转身离去。
“侯爷,夫人如今离开,您打算如何?”京墨面色不悦,沉声问道
“穆安去滇京已有一月,想必也快要回来了,待他回来再做决定吧”
京墨心痛的摇了摇头,连礼都未施就转身离去。南星见京墨面色不悦,简单行了礼便追了上去。
黑子留在书房中,不知该如何,见上首的男子不甚注意自己,也转身垂首离去。
马车中谁也不敢说话,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见苏婉儿悲痛的模样,也都纷纷叹息。
‘秦顾,原以为你其实也对我有些悸动,原以为你也是有普通人的情绪,原以为你也是一个能被融化的冰山。’
‘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以为,你是修罗将军,是令西域十四部族畏惧的幽冥王。你没有心、没有情感,有的只有猜忌、试探、谋略。’
‘你欺我、骗我、瞒我、利用我,半年来,从未信任过我、从未停止过对我的试探,从未停止过利用我。’
‘你想收了周行知手中的权利,利用我办的马球会,给行知警告,让他知难而退。你知道我不想嫁,可因为方嬷嬷。因为方嬷嬷来了幽州,因为她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是带着长公主与齐王的命令而来,你不得不与我成亲。可你也将孟氏母女接来了侯府,与我有了过节,那对母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在你的心里,一直没有我的身影。哪怕是城乱之时,你可以放弃整个幽州,只为试探我。’
‘秦顾,你伤了我,绝不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