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用大号,你忘了?”
这句话经厉醒川的喉,被面前的深色玻璃一挡,混着热气闯进凌意耳朵。
有什么东西轰一下烧起来。
凌意不想回答,眼睛望着自己的膝。
厉醒川进一步推测:“也许是买烟的赠品。”
“也许吧。”
“你不信?”
“信。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车上有这个也不奇怪。”
说完以后,眼睛都差不多闭起来。没想到默然片刻,却听到厉醒川低声却又郑重地道:“和你分开以后我一直是一个人。”
凌意心跳漏了一拍。
“那你那些炮友呢?”
难道只上床不讲感情的就不算数吗。
“什么炮友,哪些炮友。”
“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这罪名实在不小,多硬的肩膀也扛不住。厉醒川反思片刻,终于想起炮友的来源。当初的确是他自己说的,一周两次去酒店开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了,开车吧。”
“等等。”
厉醒川想了想,将自己手机递给凌意,“帮我连车上的蓝牙。”
赶时间,他只能一边开车一边自证清白。
车身微晃,在收费处顿了一下后,平稳汇入临江夜晚的车流。华灯初上,琥珀色霓虹灯映在凌意白皙的脸颊上,很沉静的感觉。
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后,他又凑过去操作车上的屏幕,额前的几缕秀发垂得格外温顺。
不太会弄,半晌没弄好。他唇抿紧,歪着身子手撑在前面,在某个环节犯了难。
“密码是什么。”
车慢慢停下,厉醒川目不斜视,没说话。
凌意侧眼:“说呀。”
正是红灯,车停在路口,左边等的是辆全黑色车身的大趴赛。骑车的男生戴着头盔,只看身材有点像醒川。
青涩与成熟,有时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
厉醒川看着这辆摩托车:“5803。”
这几位数字有些耳熟,凌意输完才意识到,是惠园小区5号楼803,他们从前租的房子。哑然片刻,他问:“然后呢。”
绿灯亮起,车继续开。
“用我的手机打给思昀。”
从自己手机上找到号码,凌意用醒川的新手机打过去。几声过后,谢思昀疲劳的嗓音在车内响起。
“喂。”
“是我。”
“废话我知道是你。”
凌意把头转向窗外,沉默地数路过的每一辆车。数到第三辆的时候,听见身旁的人道:“我看到一条新闻。”
语气不太寻常。
“嗯?”
“说我私生活混乱,有过很多炮友,你是其中之一。”
车厢里骤然安静。
凌意陡然扭头,愕然地看着他。
厉醒川还在开车,侧脸平淡从容。
对面声调一下子扬起来:“哪家媒体?马上把链接发给我。你不用管了,我去让法务起诉。”
“算了,没证据。”
“算了?”谢思昀那边跳起来,“他这是侵害他人名誉!第一你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炮友,第二咱们俩就是朋友!你少啰嗦,赶紧把新闻链接发给我,别以为清者自清,澄清晚了别人还好说,凌意肯定又要误会。”
厉醒川的目光转向凌意,喉间淡淡嗯了一声:“他不信我。”
凌意低头叠着一张纸巾。
“又不信你?我都服了。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使。”谢思昀话锋陡转,“以前你好歹还玩玩小老婆,后来大老婆没了,小老婆也卖了,日子已经够无——”
“行了。”厉醒川沉声打断,“挂了。”
电话猝然挂断。
车内死寂。
纸巾已经快被叠碎了。
开过一个无人的路口,凌意敛着眸,状似无意:“什么小老婆啊。”
厉醒川稳住气息:“摩托车。”
“喔。”紧张的身体慢慢松弛。
安静半晌,就在厉醒川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凌意柳枝一样的嗓音。
“那大老婆呢?”
车厢再度死寂。
厉醒川面色极不自然。
摸烟,想起凌意还在车里,放下,撑着窗单手开车。
不出十秒,铃声陡然响起,震得车里二人同时一激灵。谢思昀打来的,可能是追问媒体的事。
凌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接吗?”
厉醒川:“关机。”
“……”
默然开过好几个红绿灯,新手机都被捏出汗了。凌意后背也全是汗,毛衣湿湿的贴在背心。酝酿半晌,终于轻轻开口。
“摩托不是坏了,是卖了?”
厉醒川死扛:“不喜欢了。”
凌意幽幽:“不喜欢就卖老婆啊。”
他的嘴真的是很厉害,也很会气人,厉醒川直接沉默是金。
没多久开到疗养院停车场,漆黑一片里就他们这一辆车。停稳后凌意摘掉安全带,正要推门,胳膊却顿了一下。
他背对厉醒川:“其实你不止一辆摩托吧,先买的是大老婆,后来的是小老婆。”
还纠结呢。
厉醒川:“你说是就是吧。”
跟病人绊嘴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时已经九点,东西一一搬上去,厉醒川没去打扰他们母子俩的这段宝贵时间,只在门外等候。葛护士已经对他眼熟,见他来了就主动打招呼。
“怎么这么晚过来,还把凌意也带过来了。看他瘦了好多,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他今晚正好有空。”
往房间里远远瞧了一眼,葛护士抱一摞毛巾,语气酸溜溜的:“以前他来得很勤的,最近好久都不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厉醒川摸到烟,抽出一支,“有可能。”
烟咬到嘴里。
葛护士马上忘了自己的问题:“这儿不让抽烟!”
“我知道。”
他转身往楼下走,到一楼才点火。黑夜里火星明明灭灭,烟雾慢慢蒸腾。
这里是郊区,平时就人烟稀少,何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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