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试戏去了。
“就我的小师妹,有一回我来找老易,她陪着,正好看见醒川了。”
“喔……”谢思昀扭头意味深长,“你把号码给人家了?”
厉醒川淡淡的:“我像你?”
“你什么意思?手机拿来,我替凌意检查!”
说着就夺过他手机,滑开看通讯薄,十几秒后义愤填膺:“你是不是人啊厉醒川,凌意的号你都没存,我要告诉凌意!”
厉醒川毫无反应。
老幺幽幽然一语道破:“二哥会背。”
“……闷骚。”
可姐轻笑出声:“醒川,就那么喜欢他啊。”
喜欢到连号码都背下来。
她视线落过去,只见厉醒川下颌收紧,似乎是想辩驳,但最终无言沉默。这样没有办法的姿态,竟让他看起来有些少见的青涩。
时间慢慢流逝。
餐厅老板品味不俗,包厢极显眼的地方挂着一个时钟,白石膏艺术底座上黑色箭头针,不经意间指向七点。
菜也已经上得七七八八。
最后一个汤端上桌,西湖牛肉羹冒着热气。老幺拿起瓷勺想盛,被可姐一个摇头的微表情制止,僵着膀子慢慢放下。
瓷勺落在盘里叮咣轻响。
“醒川,要不再打个电话?”
厉醒川默然片刻,拿着手机起身:“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等他离开包厢,剩余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怎么搞的,不是说凌意特别喜欢醒川吗?迟到这么久电话都不打一个。不会是压根儿没想认真谈,所以觉得跟咱们见面有负担,不想来吧。”
可姐立马比了个嘘。
可惜还是晚了。
门虽然已经关上,但厉醒川没走远,这句话像阵风吹进他耳朵。
走廊烟味弥漫,地毯上有经年难去的几滴油渍。他走到走廊尽头,对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拿出手机拨电话。
暂时无法接通。
他手指收紧,几乎想把手机扔下楼。
第二遍还没打完,叮咚一声响,身后的电梯开了。
厉醒川回头。
凌意粗喘着从里面跑出来。牛仔裤,灰羽绒外套,球鞋上沾满颜料。
他急切地四处找寻包厢号码,神情紧张,头发凌乱,白得像纸一样的皮肤透出潮红,全身上下毫无形象可言。
找了半圈,忽然发现角落有人,脚下猛地刹住。
四目相对,厉醒川眉头拧紧,转身就往楼下走。凌意即刻转身追上去:“醒川!”
脚步声一个怒似风雷一个满是慌乱。
厉醒川一步两阶,转瞬间就下至大厅。凌意不及他快,身体又没完全复原,很快被他甩在身后。
夜晚的临江华灯初上,路人行色匆匆,月光清可照物。
“醒川——”
跑到大街上以后凌意才敢喊第二声。
“等等我!”
在食堂胡乱地吃了几口后就跑出来,一路蹬车几乎没有停过,这会儿又边跑边喊,不出五十米凌意小腹便隐隐作痛,不得不停下休息。
他弓背急喘,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给已经消失无影的厉醒川打电话。
第三遍,通了。
“醒川!我刚才一直打不到车只能骑车过来,路上没办法接电话回短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迟到的,我可以给大家道歉,可以请大家吃饭。”
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凌意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醒川,别不理我。”
电话被挂了。
寒风吹过身体,全身毛孔都颤抖着缩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他退到旁边的花坛坐下,脸深深埋到掌心。
身上汗出得太多,热一阵冷一阵。衣服打湿以后很有份量感,重重地压在身上,像要把肩胛压垮。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很近。
凌意眼睑一颤,慢慢抬起头。
厉醒川站在跟前,眼眸被雪浸过一样冷。
“饭都吃完了,还在这儿干什么?”
凌意张了张嘴,无所适从地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咽喉完全卡住。
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拉住醒川的手。
厉醒川僵了一瞬,用力甩开,可凌意怎么也不肯松。
寒冬腊月,两个人在大街上就这样闹别扭。
这种生气与道歉都是无声的,两只手相连的地方神经末梢出奇得敏感,每一秒反复过电。
凌意细小的汗珠凝了一头,脸色也急得苍白。厉醒川怒气未平,但面对这样的他又什么火都发不出,僵持半晌后扯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餐厅走。
手腕被拽得生疼,凌意亦步亦趋:“不是吃完了吗。”
前面脚步顿刹,他即刻撞上。
鼻尖贴紧后背,微微一痛。
厉醒川回身,粗重的呼吸全落在凌意脸上:“我呢,你觉得我吃了吗?”
周遭安静数秒。
就在他转头之前,凌意踮脚猝不及防贴上唇,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你在等我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