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丝毫不理会身后疑惑不解的目光。
他半阖眼帘,径直走进廊道那晦暗的阴翳里。
年少结交端看的是人品与志趣,薛家世代忠良,人品亦算得上正直,但保守过于迂腐,在朝中是抽离于阉党与相党的、代表着第三方顽旧势力的世家。
自命忠君,恪守古旧迂腐治国之道,纸上谈兵还言辞激烈,动不动以身死谏,以一身傲骨、青白世家为美名,可提出的朝策经略根本无实际操行的可能。
世道已经变了,齐朝太平盛世的背后是皇帝痴迷炼丹的不问民生、朝势各方的相互倾轧、文官对武将排挤打压。
他们还活在一百多年前的盛世太平里,满门忠烈百无一用,救不了这艘岌发可危的巨航。
他不知道这个薛良接近齐轻舟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但势必与他要把齐轻舟推上的那条路不同。
他和齐轻舟要走的那条路,杀谬重重、腥风血雨,剑走偏锋、颠覆这个既有政权结构的传统与常态。
可年少情谊易贵重、易铭骨。
撇开种种私心不说,与其让他们最后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不如一开始就保持分寸不交往过甚。
薛家,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
可无论殷淮如何避免,担心的事,还是注定发生。
齐轻舟收敛了些,在书房与他讨论《良军策》四章时忽然问:“掌印,你真的把平将军撤职了?”
那一丝及其轻微的不赞同与质疑没藏好,殷淮清清楚楚听出来了。
平山越是守边老将,先勇善战,铮铮铁骨,早年曾在与西夷一战中大获全胜,收回丰饶的蜀州十六地。
但今年与北疆胡图吉部的交战中频频失误,连失三城,殷淮把人撤下去后朝中一片骂声,诸如“陷害忠良、通敌误国”不一而足。
齐轻舟身边围着的都是些初碰政事的少年杰萃,对国策朝事异常上心,恨不得日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自然有耿耿介怀者对殷淮不满,只是碍着
齐轻舟在,言语收敛着。
齐轻舟虽一心偏着殷淮,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但也觉得处事过绝未免会凉了热血忠良的心。
殷淮笔尖微滞,缓缓抬起头,直视他:“殿下可是听谁说了什么?”
那散淡冷漠的神色刺得齐轻舟心里一跳,微斜上挑的丹风眼中波光温和却又犀利,似一张网让他无所遁地。
齐轻舟连忙解释:“我并不是疑掌印什么,就是好奇问一问。”
殷淮坦然直接承认:“是,臣撤了他的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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