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见齐轻舟去了许久才回来,状似无意问道:“殿下去了这么久,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遇上了个同窗。”齐轻舟在他身旁坐下,凑近了一些,低声问:“掌印,方才我在台上没露馅吧?”
殷淮慵懒闲适地抿了口酒,轻悠悠地笑了,像瑰色天边悬着的一轮明月,玉白宽袖一抬,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殿下表现很好,随机应变,勇气可嘉。”
齐轻舟看到他温和亲切的微笑,觉得安心,嘴角也跟着弯起来,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映着殷淮温柔的面孔。
殷淮一顿,笑意敛了几分,徐徐将手收回,目光移开,凝在酒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掌印?”齐轻舟唤了他一声。
殷淮忽然吩咐:“宫宴结束后的这几日殿下就先不要出门了,留在臣的宫里吧。”
谁知道那毒妇被刺激到了要耍什么阴招。
“这是为何?”齐轻舟一听不能出门黑兮兮的眼珠子顷刻瞪圆,又从那个端肃冷漠的舞剑少年变回了一心玩乐的纨绔。
不是,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搞禁闭呢!?
殷淮瞥他一眼,幽幽宣布:“自是臣有新的功课要布置与殿下。”
“那我能不能——”
“不能。”殷淮直接打断。
“……”
这变脸也忒快了,怪不得人说九千岁喜怒无常,在齐轻舟的印象里,殷淮孤傲、神秘、高不可攀,阴晴不定。
即便现在他和殷淮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之下,而且还是同个一厢厅的内间,也不能说他了解这个人。
他只能触摸到书房这方寸之地的殷淮。
或者说,他见到的,只是殷淮愿意展示给他看的那一面。
刚住进焰莲宫那会儿,未弄清东南西北,误入禁殿——一座药宫。
大概是整座焰莲宫本就已严防死守、滴水不漏,这里竟没有设重重机关,齐轻舟糊里糊涂就闯了进去。
又是那股熟悉的冷香,掺着腥血的甜味,更加馥郁甜腻。
往日神煞威凛、号发令施的美人此刻危险又脆弱,近似朱砂的媚红血丝让他原本漆黑透亮的瞳仁显得更加妖冶,弧形优美的薄唇褪色苍白,又被血色染出诡异的美感。
齐轻舟尚未来得及看清一只骨节细长冷硬如冰的手已经狠狠攫住他的颈脖,像索命的锁链,温热急促的气息一点一点从他的气管里被挤出来。
他瞬时大惊:“掌、掌印,是我——”
殷淮眼梢吊起似肃杀剑鞘,舔去唇角血迹,笑了笑,手上力气却锁得更紧“殿下怎么在这儿?”
齐轻舟瞳孔一寸寸放大,他看出来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殷淮是真的想杀了他。
胸腔空气耗尽,齐轻舟气若游丝:“不知道,我——”
话没说完他就晕过去了,醒来睁开眼是熟悉的云锦纱帐,齐轻舟一阵恍惚,不知道殷淮为什么最后又放过了他。
可那天煞如鬼魅的阴狠眼神、冰凉的皮肉触感像一阵阴寒凉风时不时扫过他的脊背。
往后好几天,齐轻舟都格外规矩安分,功课学得认真,吃饭正襟危坐,也不敢再伸手染指殷淮盘中的点心,连菜都只捡摆在面前的那几盘夹。
殷淮瞧他乖下来反而有些不舒服,那种小心翼翼的闪躲不应该出现在齐轻舟脸上,生分和疏离让他如鲠在喉。
殷淮一面无表情齐轻舟就更紧张,心惊胆成,能躲则躲。
当值回来的殷淮一把揪住墙角那片忽然杀了回马枪拐的衣领子,语气淡淡:“躲臣?”
齐轻舟被他拎着,手都不知往哪儿摆,一讪:“没有。”
“没有?”殷淮今日身着深紫青鹤齐领官服,朝中位阶独一份,更显声势威赫肃穆凌冽,狭长凤目眯起:“没有殿下跑什么?”
见着他就扭头,就差没撞梁子上。
齐轻舟受不住他尖锐审视的目光,偏过头,细声细气:“我、我去把昨天的吏诵背完。”
殷淮睨他,居高临下,一言不发。
齐轻舟又紧张起来,立正站好,主动报告:“经议已经抄好,还有明算也写完了,就放在您的桌子上,还有—一”
殷淮打断他:“殿下故意的?”
“什、什么?”
殷淮也不说破,沉默几秒,往他怀里扔了包东西便抬步往前走。
沉甸甸的一包,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到齐轻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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