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下棋,齐亦风听罢,白子落定,唇角微微一扬:“不曾想儿臣这位表哥,还能有这样的表现。”
看来看草包也有草包的用处。
李皇后蔻色的五指抚上翠金云鬓玉簪,淡淡饮了口茶,端庄的脸庞舒展了一些,不似往日肃穆,心情舒畅地慢条斯理道:“既如此,桂嬷嬷你就去给宫中立立规矩,只管说是传我的话。”
桂嬷嬷在宫中活了几十年,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气十足地回道:“娘娘放心,老奴晓得。”
桂嬷嬷带着一溜儿开的凤宫侍卫到上林苑时,两个人还在纠缠在一块,你一脚我一拳,侍卫上前三下五除二将两人分开。
长欢殿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被吓得魂都出来了,桂嬷嬷是皇后的一把好手,在下人里的淫威跟她的年纪辈分一样。
连李尚也不得不恭敬地喊了她一声:“桂嬷嬷,你来了。”
齐轻舟拂了拂脏兮兮的袖子,没动,哪里有主子问奴才安的理儿。
桂嬷嬷漫无表情地虚福了一礼:“见过七殿下。”
齐轻舟虽然封了王,但那是在陈贵妃最得宠的时候破例封的,他才不到十岁,没有封号赐字,后来陈贵妃故去,不知怎的这事就不了了之,这个“王”成了宫里尴尬的名位,是以众人还是称他一声七皇子殿下。
桂嬷嬷直奔主题,装模做样问了管事公公几句话,径自下了论断:“几位主子正当年龄贪玩好斗些是常见的。”
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一张皮肉松弛的苦瓜脸上倒三角眼一斜,阴深的眼神把刀子似的往齐轻舟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身上刮过:“但下面的人不劝着拉着主子反倒煽风点火起哄看笑话,扰了宫里的清静,那便是罪无可恕的了。”
“关文关武,帮我好好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齐轻舟清秀的眉目狠狠一拧,大声喝道:“退下!”
“桂嬷嬷是个什么身份来动我的人?”
桂嬷嬷背有靠山得了皇后的令有恃无恐,慢悠悠道:“七殿下还是不要难为老奴得好,皇后娘娘要给宫里立立规矩,老奴也是依旨办事。”
犀利精明的眼神往樱灵宝福身上刮过:“再说,奴才生来就是给主子消灾渡罪的,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命数,这点儿小罚,是他们的福分。”
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跟了齐轻舟这么个主子,是他们命数不好。
桂嬷嬷挥挥手,一群侍卫呼啦啦地上前。
齐轻舟知道今天摆明是对方好不容易捉着了空子要拿捏自己,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挡在人面前,双手一振:“我倒要看看谁敢动!”
几个侍卫被这清亮的声音制住了手脚,齐轻舟再怎么说也是风头正盛的皇子。
桂嬷嬷不为所动,声如洪钟:“擦亮眼睛看清自己的主子,你们是想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吗?”
几个侍卫不再犹豫,将齐轻舟拉开制服,对长欢殿的下人利落动起手来。
男的打板子女的掌嘴,一时之间,满地哀呼。
齐轻舟被反手扣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在自个跟前儿挨打,气得眼角发红,双脚乱蹬:“放肆!你们敢!”
“谁准你们动我的人!'
"住手!给我住手!”
板子落下的声音和掌嘴的呜咽格外刺耳,李尚几个人在桂嬷嬷身后挤眉弄眼,一脸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笑容。
桂嬷嬷皮笑肉不笑,弯下腰挤着一双倒三角眼,平视齐轻舟愤怒的眼睛:“我劝七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奴才都是驯出来的,不给点颜色永还以为自己头上罩着多大尊佛,心里没个分寸。”
齐轻舟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被侍卫压制着,亲眼看着板子一次次落下,心脏都要气得爆炸,他宫里的宫女小子们年纪还都不大,哪里禁得起这顿毒打。
齐轻舟一个猛劲儿挣开压制他的侍卫,朝桂嬷嬷扑去。
那一下子,用了十成十的力。
“哎哟喂,”桂嬷嬷一个老婆子拿禁得住一个半大小伙子的力量,惨叫一声被撞到在桥边墩子上,惊慌的小宫女们七手八脚来搀她。
乌鸦般嘶声鸣了起来:“要命啦,来人啊,老奴的腰都折了。”
对着在场一群人哭天抢地:“皇后娘娘快来给老奴做主啊,你们大家伙可都看见了啊……”
正闹成一团不可开交之时,远远处传来一个番子嘹亮的声音:“何人大胆?敢在宫中撒野!还不向掌印请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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