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以雄浑无涯的掌力弥亘空中,形成一面看不见的气网,将自己罩住。
这等骇人听闻的武功实是闻所未闻,将心一横,内力提至十二成,蓄满双掌,情知难敌,也要作乾坤一掷之拼。
那人骤然间掌力齐涌,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风清扬双掌齐出,四股掌风一起击在真武大帝塑像上,轰然一声巨响,有如天崩地裂,翻江倒海,塑像寸寸碎裂,在内力激荡下四处飞散。
风清扬蓦感浑身火烫,掌上劲力更是源源不绝,自身内力发出后,掌上内力仍不绝发出。
风清扬骇然莫名,不知所以,心中忐忑道:“莫非真武大帝真个显灵了?”
有顷,罡风止歇,风清扬身上火热渐退,方觉出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后心,体内真气鲜活泼辣,充溢筋脉之间,不禁惊叫道:“师父!”
对掌那人本拟一掌将风清扬震成重伤,哪知掌风接触之下,初时尚感得意,认为自己所料不差,风清扬的九阴神功果然未臻大成,此刻又将他逼入死角,当能手到擒来。
不虞对方掌力猛然加强数倍,那塑像碎片倒有大半向自己激射而至,这些木屑在内力贯注下,较诸钢刀利刃,强弩暗器尤为可怖,当下腾身而起,双袖急拂,拨打木屑,宽袍大袖上犹被刺穿几个洞,若非一身练就的“护身罡气”,当真要受些轻伤。
那些木片狂风怒卷般倾泻到庭外,除赵鹤见机得快,应变奇速,一式“鹞子冲天”,拔起两丈多高,其余人等无不惨叫连声,当场毙命十余人。
待风清扬一声“师父”大叫出口,这些人再无犹豫,夺门越墙而逃,惶惶若漏网之鱼,忙忙若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赵鹤此时方显出真本事来,一个起落已在二十丈外,雷驰电掣般滚滚而去。风清扬此时若见,必大愧不如远矣。
赵鹤逃出几里外,蓦见一条黑影在前面,竟尔比自己还快,凝神一看,心中叹服:
不想魔尊轻功之高一至于斯。
心下大为释然,连他都率先逃命,自己的畏敌而逃的罪名也便免去了。
至于让段子羽吓得骇然奔逃,绝非丢人的事,反倒为自己能轻松逃逸得意不已。
且说风清扬回头一看,却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黄冠,并不是恩师段子羽,惊愕之余,再无疑虑,惶然伏地道:“真武神君,小子无状,先前曾有渎神灵,蒙神君不罪复大显神威,庇护小子,大恩大德,小子没世不忘,必当再塑金身,以酬玄恩。”
忽然想起自己曾拿真武大帝与慕容雪调笑,又在左殿行云布雨,着实不敬。
神君既显灵,必重重谴责,惶恐之至。
那人朗声大笑,道:“人人都说风清扬胆大包天,原来也不过尔尔。
“起来吧,头也磕得够了。”
风清扬站起道:“谨遵法旨。”心下却想真君确也神通广大,连我闯出的祸事都知道。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道长,你真是真武大帝的金身吗?”
那人捋髯笑道:“真武大帝若连这些事都管,岂不累死?”
风清扬见慕容雪从那人肩后露出半边娇靥,安然无恙,当即喜慰不胜。
见此人身躯魁梧,大有王者霸气,若说不是真武大帝显灵,谁人具此通天彻地的神通?
那人笑道:“你也莫猜疑了,算来你我亦是一家人,难道忘了你大师母了吗?”
风清扬恍然大悟,方始明白面前这人原来是天师教主张宇初天师,小时依稀见过一两次,只是年隔时久。
张宇初又是朝廷显贵,自己无缘相见,居然忘记了,忙又躬身行礼道:“见过天师。”
张宇初笑道:“什么天师不天师,小时你不是叫过我舅舅吗?
“还是这么叫倒亲近些,你师父不在,我们也生疏许多了。”
风清扬亦有些感伤,恍忽记得十几年前委实是称他舅舅的,自己因他是大师母张宇真之兄,想起那时陪师父住在华山别院,与三位师母团圆如家人,不禁垂泪不止。
慕容雪笑道:“你又来了,见舅如见娘,你应当欢喜才是,怎的又淌眼泪儿,你说是也不是?”
张宇初大笑道:“甚是,甚是。我这外甥的性情倒是和儿时一样,有你这么好的外甥媳妇倒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慕容雪并不知张天师是何等威震朝野、技压武林的人物,但见他武功高得不可思议,似乎自己爷爷也要逊色几筹,又是风清扬的“师舅”,适才出手救了自己,又救了风清扬,诸般好处合在一处,便觉此人大大的顺眼,甚感亲近,听他大赞自己,更觉受用,神色却也不免忸怩,双靥微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