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高大些的黑袍人冷声道,“魔神的威能,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区区一个灵枢境的修士,不过蝼蚁而已,怎可能杀得了它?岚城的献祭仪式应该是被人破坏了。那小子就是祸首,实力定然不弱,乱葬谷也未必埋葬得了他。无论如何,必须看到他的尸体,敢坏我们黄泉道的大事,他非死不可!”
另一黑袍人低下头,默然不语。
“我不便亲自出手。你再去联系杀手榜上的人,不要血屠这种浪得虚名的,要排名靠前一些,最好是神通境。至于悬赏……就撤了吧!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会添乱,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是,红莲大人。”
黑袍人低头应诺。
红莲司祭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之前我让你注意的那个女人……有什么情况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并无异常。”
“她如今身在何处?”
“自出岚城后一路沿江向北,五日前入玄武城,不知何故,忽又调头往南去了……如今,应该快要路过幽城。”
红莲司祭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心中有所明悟,声音近乎喃喃道:“她是在追寻那小子的脚步。不能让她找到,否则就麻烦了……”
道主的修为未复,还需闭关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不能让她坏了道主的大事。先拖着,等道主功成出关,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红莲司祭顿时有所定计,便吩咐道:“想办法引开她,绝不能让她进入乱葬谷。记住了,人可以伤,但不能死,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属下领命!”
黑袍人恭声应诺后,忽然化作一群乌鸦,消失在阴影中。
只有一只腐烂掉毛的乌鸦,孤零零站在红莲司祭的一侧肩上,鲜红的喙啄食着自己身上的腐肉。
空洞的鸟瞳,像是一个吸取灵魂的漩涡,诡异而阴森。
……
……
乱葬谷。
大雾弥漫。
南冥穿行在白蒙蒙的雾气中,雾气如流动的风,忽开忽合,他的身影也是忽隐忽现,仿佛一个雾中的幽灵。
脚下的泥土是湿润的,一脚踩下去,软绵绵如同泥淖。
像是有人抓着裤腿往下拉一样。
“喀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低头一看,是一根森白色的树枝,不小心被自己踩断了。
于是又补了一脚,把它搓成细碎的粉末,像肥料一样陷入暗红的泥土里。
大雾吞没了他的身影。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些忽远忽近的声音,忽而如尖锐的大笑,忽而如低沉的呜咽,飘渺如在天边,下一刻又掠过耳际,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大雾。
他似是走得累了,把剑一伫,便席地坐下。
闭目养神。
恍恍惚惚间,后背爬上来一丝让人心痒的凉意,绕过脖子,像蛇一样探向他的胸膛。
耳边似有人在喘息,空灵的女声幽幽回旋,诉说着旖旎之语。
时而淫靡如浪妓,时而清冷如玉女,让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来嘛,官人……来追奴家呀……若是追上奴家,就让你……”
“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君何不与妾共赴巫山……”
“春宵一度,极乐无边……”
“嘻嘻嘻嘻……来呀……来一起快活……”
南冥睁开眼睛。
眼神中一片清明。
无形的雾气化作一条皓白的玉臂,披着红纱,凉凉的,滑滑的,在他的胸膛上如蛇游动,极尽挑逗。
他低头默看了片刻,似乎终于心动,伸出手来抓住了那条玉臂。
猛地一扯。
“啊!”
一声惊呼,婉转空灵。
轻纱蔽体的曼妙横陈在他膝间,如小鸟依人,羞赧不敢抬头。
他便双臂一环,将她揽入怀中。
“官人……”
那女子玉臂轻舒,欲拒还迎。
如云青丝,条条缕缕,轻拂在胸膛和脖颈间,如恍恍惚惚的春梦,挠得人心头微痒。
“好想吃了你。”
黑衫的剑客低头,温柔呓语。
女子“咯咯”娇笑:“那就来呀……奴家任君采摘……”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南冥说着,张开大嘴,宛如鲨齿般的白森森尖牙咬在女子的玉颈上。
女子发出如蝉鸣般尖锐的嘶叫,身体化作雾气,转眼便成了一具白骨森森的骷髅,披着血红色的裹尸布,满身尘泥,像是刚从墓里挖出来一般。
它挣扎着就要逃离,但南冥的手如铁钳一样,将它紧紧箍在怀里。
“不是要一起快活吗?”
南冥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