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平和恭敬:“我这些年来为家里做的够多了,该报的恩也大多都报了,而真正让我无以为报的大恩反倒是在先生你这里,所以希望您能让我从此追随左右,不求能够偿您大恩万一,只求让我心里少那么一点愧疚。”
跟在我身边吗?如果换作十年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我的前路注定充满了让人作呕的阴暗肮脏和腥风血雨,不应该把你这样的人牵扯进来,但如今……
嬴不凡叹了口气,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似乎是在为自己这十年里的心性变化而感到有些许不耻。
但在思量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他还是看着眼前那躬着身子的瘦弱少年,说道:“值得吗?我只不过是教你学礼明智,教了你一点入门的法诀而已,十年前你我相处不过三月有余,就真的值得你用接下来的一生来回报吗?”
李玄霸闻言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值不值得很重要吗?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去不去做吗?我记得先生当年执意要为那些流民叛军收尸厚葬而受到姐姐反对的时候,你应该就是这么反驳她的吧?”
这位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言辞锋利,话术高超的镇国武成王听到这话之后久久无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比你姐姐强,至少如今的她已经忘记了我当年说过的很多话。”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同梦幻般的泡影一样随风散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听起来夹杂任何情绪的话在空中回荡着:“离开之前去跟你姐姐和二哥说一声,说话委婉一点,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李玄霸听到这话之后身形顿时挺直,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就好像是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下了一样。
而在这话音声落下之后,这条街道四周似乎就少了一点什么,但如果单用肉眼仔细看去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缺。
在那如此之大的轰动声传出之后,盘踞在大兴城中的各方势力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派出了相关人手来到这条街道上,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挤满了周围。
“让开!通通让开!”
“城卫军办事,全部让开!”
整齐而又充满秩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伴随着阵阵喝声,一股铁血杀伐的气息向四周蔓延了开来,围在四周的人群也纷纷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一支看起来颇为精锐的军队随之出现。
这支军队的士兵们都是骑卒,个个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材看起来高大魁梧,面容冷峻的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使得周围站着的民众们都有些承受不住这股气势,纷纷向外退避了开去。
而这些骑兵们的盔甲也是擦得锃亮,虽然样式上看起来不见得有多么实用,但却是处处都能体现出一种华美之感,相当符合大隋曾经盛世时期的那种风气。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那个将领跳下马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无比肃穆,说话的语气之中更是带着一股冷意,让人感觉隐隐有着些许敬畏。
不过当这个将领正式看到这条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之后,那张冷峻的面容瞬间陷入了呆滞,被眼前的场景直接震撼到了。
足足有数十米宽,数千米之长的巨大沟壑出现在了街道之上,就如同虚空被人撕出了一条无法愈合的裂缝一样,让这个将领感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以为自己是不是处在幻觉之中。
要知道在大隋帝国正式地定都于大兴城,在此地以国运之力为基石设置了阵法之后,哪怕是天人至境的强者也没能在此地造成过如此的破坏,因为阵法先天限制了修行之人对于天地元气的运用,让这些修为超绝的高手们无法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
“这……”
这个将领看起来虽然也有那么几分实力,但终究限于眼界,并不知道这天地间有着能够单凭肉身气血之力就造成如此破坏的人物。
因此他现如今只能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是即便上过战场,见识过那种人命无算的铁血杀伐,也同样会为这种几乎已经超脱了凡人之力的破坏力而感到莫名的震撼。
而此时,一道白色的虹光从不远的地方疾驰而来,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满身贵气的世家公子随之出现在了李玄霸的身旁,并拱手向眼前的将领开口说道:“舍弟鲁莽,此地的损失,我会一力承担,还请这位将军尽管放心。”
“原来是李公子”
那个将领听到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后朝着眼前这个满身贵气的世家公子,也就是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微微拱手,开口说道:“既然此事由李公子一力承担,那么我等自然也相信公子的承诺。”
出身于顶级世家门阀的李世民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人能知道具体的,但眼下这个将领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和气的贵公子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这个避重就轻的处置办法,毕竟就算到时候真的有人追查下来,他也顶多背一个失职的处分,但如果正面拂了眼前这个人的面子,自己包括自己的家里人估计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多谢将军海涵”
或许心里对于眼前这个并没有多大本事的城卫军将领很是不屑一顾,但李世民的表面功夫的确是做得让人无可挑剔,既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也摆出了那份世家贵胄应有的姿态。
在达成了处置意见,大兴城的这些守卫军与周边围观的人群都退去了之后,这一件看似声势很大的事情也就这样解决了,只要找人修复好这条街道,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可以挑剔的隐患。
但李世民此刻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他看着眼前这条让人触目惊心,感觉像是通往地狱的门户一般的巨大沟壑,感到了一阵颇为无可奈何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