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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秦帝国的疆域中,流淌着一条叫作渭河的巨大河流。
它流入东海,滋养着大秦帝国大部分的农田,还让大秦帝国的船舶开辟了和海外岛国通航的路线。
甚至可以让一些武者和念力修行者从海外得到一些罕见的珍宝。
巨大的渭河到了咸阳城,又分散成了数条支流。
这条河的源头一直可以追溯到大秦帝国的边缘,也就是巴山蛮荒之地。
而在咸阳城城东,便有着一条渭河最小的支流,叫做东清河。
这条宽不过十余米的小河,已经因为农田开垦的需要,被拦腰截断。
位于城内的部分有些成为了鱼塘,而有些,则在上面建立起了市集。
这些所谓的市集,本身只是以一些已然无法行驶的船舶为交易场所的水集。
然而经年累月下来,两岸建起了无数重重叠叠的棚户,而这些棚户的屋顶和招牌遮天蔽日,里面高高低低地隐藏着无数通道。
就连那水面和泥塘之间,也都建起了许多吊脚楼。
一些简陋的木道舢板,下方的一些小船,甚至是稍微大一点的木盆,都成了这里面的交通工具。
这一切的一切,更是将这里变得如那阴沟里的蛛网般交错,显得无比错综复杂。
尤其在天光不甚明亮的时候,从两岸高处,往市集中心低处看向那位居于阴暗中的市集。
更是如同那建立在深渊里的鬼域一样,显得鬼影重重,甚至还有鬼火在燃烧。
而这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集市,在咸阳城里的武者和念力修行者,甚至于那些普通百姓中,都有着很大的名气。
这个地方叫做咸阳鱼市,虽然叫做鱼市,但这个地方卖的不仅仅是鱼。
除了鱼之外,不仅是寻常的百姓,就连绝大多数的武者和念力修行者,甚至于是那些一向自命不凡的符师。
他们所能想象得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
虽然大秦帝国从不禁止普通民众携带刀剑,甚至公开的一些打斗比试也不禁止。
但一些杀伤力巨大的军械,乃至一些修行器具和修行典籍,都是属于严禁交易流通的物品。
一名踏上修行之路的人所想象得到的东西,其中很大一部分,自然是不能用来交易的。
然而这些东西在鱼市里便如荷叶下的鱼一样隐着,一般人很难察觉的到。
而鱼市又只不过是自发形成的市集,这里面的很多生意,自然都并不合法。
只是这样的市集就在咸阳城的边缘,在那么多大人物的脚下,甚至就在大秦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在这么多大人物的目光注视之下,这样不合法的地方为何能够这么多年都一直长久地存在下来呢?
此刻,一个看起来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心里便有这样的疑问。
这个年轻人是一位少年,他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衣服的材质用的是最上好的布料。
而在他的腰间,则配着一柄黑色的长剑,剑虽未出鞘,但却隐隐已透出锋芒。
很显然,这是一柄很不错的宝剑。
而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个衣着极为朴素,但眉宇之间却流转着坚毅洒脱之气的少年。
这少年面容还算清秀,但说不上英俊,只是身上那种独有的桀骜气质,颇有些引人注目。
这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黄纸伞撑在头顶,为他们挡住那落下的小雨。
在前方鱼市无数重重叠叠的棚户上,从高到低不断落下了如珍珠跳跃般抛洒的雨珠。
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宁缺,为什么这样的地方能存在这么久呢?”
那个少年冷笑了一声,开口回答道:“这是因为朝堂上那些人的同意和默许,这地方才能够存在得这么久。”
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顿时愣了愣,然后依旧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着旁边这个叫做宁缺的少年。
“不合法的交易,往往能够带来更高的利润”
“而更高的利润,则能让更多不要命的人,源源不断地带来更多的东西”
宁缺继续冷冷地说道:“这些年在咸阳城里多了许多来自于海外的奇珍异宝,甚至还有不少的海外商人在咸阳城定居。”
“不少的海外偏远小国能和修行者与咸阳城之间建立联系,依靠的不仅仅是渭河的航道,还有这个鱼市的关系”
“而对于高坐庙堂之上的那些人而言,他们也能够从中获取到之前不可能获得的东西”
“所以他们便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容许这个鱼市继续存在下去”
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听着听着便握紧了拳头,有些愤怒地开口说道:“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他们便置整个大秦的利益于不顾吗?”
“公子,每个人都有私心,而且在他们眼里,这未必是在损坏大秦的利益”
宁缺淡淡地开口说道。
“在这个地方做生意的人,比任何地方的生意人都要懂规矩,他们很懂这个地方所需要的秩序”
“所以不要说庙堂里的人,就算是皇族,恐怕也有不少人插手过这鱼市里的生意”
“就连堂堂的大秦皇族,都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衣着华贵的少年眼中的愤怒之色更浓了几分,两只拳头被握得更紧了。
“公子,你一定要明白一点”
宁缺看到少年这个模样,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
“哪一点?”
“任何的勾当,一定要给人带来更大的利益,才会令人有兴趣和你交易”
“而且绝大多数的亡命之徒都不会与虎谋皮,他们不会和那些远远高于自己,随时可以一口吞掉自己的对象交易”
“所以公子你以后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一定要紧紧扣着利益二字,并且学会藏拙”
宁缺拱了拱手,看起来颇为真诚地说道。
“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难道本质上都是从利益出发的吗?”
少年将双手负在身后,眼中划过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从某种角度来说,无论是谁,做什么事情,那都是需要有利益来驱策的”
宁缺平静地回答道。
“所以说,十三先生今天带我来这个地方,便是想要教会我这个道理吗?”
少年的神色突然冷冽了下来,语气也不复之前的亲近。
“在下只是想告诉公子,如果您真的想要争那张位子,这便是必须要牢记于心的道理”
宁缺看起来依旧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动怒而感到惊慌。
“很好,真不愧是夫子的高徒,颇有见地啊!”
少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大步地向前走去。
“走吧宁缺,来都来了,总要好好逛逛”
“今天,你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由我请客”
说着说着,少年便拉着宁缺走入了鱼市之中,并很快地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