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颂没有再说话,只有手背上根根暴起的青筋,证明了他心底压抑的怒气。
椅子扶手被他的利爪削出了木屑,无声无息,却暗潮涌动。
余博士那句“他们是人类社会的瑰宝”,彻彻底底激怒了颂,他并不认为这句话说得通,甚至在他看来,这种说法荒谬至极。
执澜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并不是属于谁的财产,尽管他稚嫩纯真,甚至有点傻,但他本该拥有自己的人身权益和主观意愿,能自由选择人生轨迹。
而非被圈养在研究所里,当作为繁衍后代而存在的生育机器。
颂想杀人,字面意思的杀人。
杀光那些自诩慈悲为怀,修建研究所来庇护珍稀类人,实则扭曲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将本末彻底倒置的愚蠢人类。
小蓝鸟才19岁,比樱桃还要娇嫩,就要被迫离开故土,来到这片陌生的大陆完成所谓的繁育任务。
他的身体弱成那样,像是一阵风就能轻易摧折,人类居然想要催化他的性别,将幼苗拔出土壤,置于温室外的残酷世界。
“我不同意你们的做法,”颂用尽意志力和涵养,才以心平气和的口气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嗯?”余博士合上档案册,不解道:“不同意什么?”
颂眼仁猩红,冷冰冰道:“小蓝不可能像他的父母一样,被你们关在研究所里,生一辈子蛋。”
余博士看出颂过激的情绪,安抚道:“别担心,小蓝的基因倾向性检测结果证明,他有很大概率会分化成alpha,所以他不需要承受生育的痛苦,那是omega的责任。”
颂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处在暴走的边缘:“有什么区别?你们为什么能将这种荒谬的规则定义为责任?”
余博士放缓声调,耐心劝导他:“你也是珍稀类人,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做法是荒谬的?研究所是在想办法帮助他们活下去,让他们的后代活下去,让这个物种能在世界上延续下去,这样做有错吗?”
颂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沉声道:
“大——错——特——错!”
“像执澜父母那样的人生,根本就不能被称为‘活着,研究所只是把他们当成了生育机器,让原生人类的基因博物馆和物种名录更加充实罢了。”
“不可理喻!”余博士也来了脾气,据理相争道:“保护珍稀物种是一项崇高的事业,我们为此奉献了一生,我不允许你污蔑我和所有研究员的终生信仰。”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火星,一触即燃,在两人发生更严重的争吵之前,医护人员推开办公室的门,打断了这场不愉快的谈话:
“博士,情况有点麻烦,请您过去看看。”
余博士眉头一皱,立刻起身跟着医生往外走,颂也瞬间镇定下来,紧随他们的步伐跟了过去。
检验室内,执澜躺在病床上,身上贴满了各种监测生理数值的电磁贴片,床边的大型仪器发出沉闷的嗡鸣,他却像没事一样,缠着身旁的护士聊天:
“姐姐,这个东西太冰了,有没有热水袋给我暖一下。”
“没有热水袋也没关系,能帮我倒杯温水吗?谢谢你。”
“还要贴多久啊?我没吃早饭,你们这里有饼干吗?我想先垫一垫。”
护士紧张兮兮地盯着仪器上的数值,压根没有功夫理会小蓝鸟的要求,任他一个人叨叨叨讲着单口相声。
看到颂从门外进来,执澜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了,笑意从唇角延伸到眼尾,激动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叔叔,你还没走吗?”
颂黑着脸快步走到床边,将他按回床板上:“老实点,别乱动。”
医生将几张表单递给余博士,快速汇报道:“博士,血象和ct结果在这,白细胞和中性细胞数处于正常范围,排除上呼吸道感染和肺炎,腹部彩超也没查出任何异常,我们还检查了他全身的淋巴,都没有出现发炎症状。”
“没有任何炎症?”余博士扶着镜框仔细审查检验单,发现执澜除了轻微贫血,看不出其他病症的迹象。
“体温多少?”余博士揉揉太阳穴,凑近一些,观察仪器上的实时数据。
医生的表情颇为严峻:“38.7度,还在缓慢上升。”
余博士托着执澜的背,将他扶起来,轻声询问道:“小蓝,你能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就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一点点也算。”
执澜仍抓着颂的手不放,眨着眼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脖子后面像是有个怪东西,在不停跳。”
余博士瞳孔猛缩,愣了许久,像是想通了某个关键点,他突然间面露喜色,转身支会医护人员:
“检查方向错了,不是病理性高烧,是分化征兆!将剩余的血液样本送去做激素类检测,你们现在带着他去做颈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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