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不违心吗?更何况一个人光有才就行了吗?风华气度都是朝廷看重的条件,这些都是世家勋贵才能培养出来的,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就算金榜题名做了朝臣,这气度上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恃才傲物的酸儒!”
阮弘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皱,有几位大儒也有些变了脸色,阮烟雨身边那位容长脸的少年冷哼一声,小声道:“论辩就论辩,怎得还扯上人家的出身了?这刘三郎忒也无耻!”
这种时候,既不能不讲道理,又不能只讲道理而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偏偏他虽然言语不妥还得罪人,但好歹也是在阐明观点,阮弘必须得接着,阮烟雨担忧地看向哥哥,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这时刻他若是温和以对就落了气势,暴跳如雷就失了风度,众人也都期待地看向阮弘,只见他剑眉一挑,抚掌道:“三郎君这一句‘恃才傲物’说的好!所谓‘恃才傲物’,至少他也有才可恃,你我今日只论辩题,若三郎君非要让自己代表世家勋贵子弟,在下就只好问你一句,尔有何才?以何为傲?”
“你!”
刘三郎脸色一黑,阮昭已经笑着说道:“在阮弘看来,若非要在家世和才学中来选一个作为骄傲的资本,恐怕更能站住脚的反而是才学吧?至于三郎君所说的风华气度,阮弘以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风华气度从来都是和他的才学阅历相匹配的,三郎君之所以觉得世家勋贵子弟更有风华气度,不过是因为他们享有更多的教育资源,书读得多了而已,也就是因为他们有才学,这又回到了我辩驳你的第一点,三郎君,不用我再复述一遍了吧?”
人群轰然叫好,阮烟雨已经笑出声来,正德书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几个人将脸色铁青的刘三郎拉了回去,阮弘也含笑大步而回,竹贤书院的学子们欢呼着围上了他。
阮弘又赢了论辩又出了心中恶气笑得意气风发,心胸舒畅,突然一眼看到不远处正含笑望着他的阮烟雨,吓了一跳,忙几步走了过去,冷了脸低斥道:“让你远远看着,怎得跑到前面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怕挤着你!”
阮烟雨被哥哥当着这么多人教训,羞得脸通红,那容长脸的少年忙解围道:“阮娘子原先是在后面看来着,是我们见她是五郎你的妹妹,所以才护着她过来,五郎放心,绝对没挤着阮娘子!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是啊,是啊,阮五郎你别绷着脸了,看把阮娘子吓得!”他身后的少年们也忙劝道。
阮烟雨冲哥哥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阮弘心里一软,脸色缓和了些,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但见周围的学子们都帮着说话脸又一黑,心里的危机感蹭蹭上涨,拉了妹妹的胳膊道:“好了,我送你回家。”
“哦。”阮烟雨乖乖地应了一声,低着头跟着阮弘往外面走,上马车前看了那个小坡一眼,李瑄早已不知去向,阮烟雨也不在意,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阮弘扶着妹妹上了马车,转身与同窗们告别,阮烟雨从车窗里笑着向那几位护着她的少年挥手道别,引得一大片学子忙慌慌地回礼,霜竹忍不住扑哧一笑,阮烟雨脸上一红,讪讪地拉上了竹帘。
阮弘看着这些平时在他面前像猴子一样,这会儿在自家妹妹面前就变得腼腆局促,文质彬彬的同窗,忍不住头痛,拱了拱手便上了马,掉头向城内而去。
杨文修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神色不明。
刘三郎手里拿着折扇使劲扇着,在他旁边烦躁地走来走去,冷哼道:“不过一个小小从三品小官的儿子,也敢跟本郎君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杨文修眉头一皱,不屑道:“技不如人就闭嘴!有本事刚才就辩赢人家,在这边说这些埋怨的话作甚!”
“哼!你厉害!你厉害怎么刚才不出头,你也是正德书院的学子,怎么不去将他驳倒?”刘三郎折扇一收,直接将炮筒对准了杨文修。
杨文修微微垂眸,回身道:“你管得着吗?”
刘三郎冷笑连连,冲着他的背影跳脚道:“你也不用蒙我,我知道你是避嫌,不过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就等着我把场子找回来吧!”
杨文修身影一顿,也不回头,冷声道:“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做一点对他兄妹不利的事情,就是与我杨文修为敌!你最好想清楚!”
说着便拂袖而去,刘三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跳脚道:“杨文修!我妹妹哪里比不上那个丫头?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疯了吗?杨文修望了望碧蓝的天空长舒一口气,是啊,爱上被自己退了亲的女子,他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