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寒的身躯就弱了很多。
这天,梁千递给他一把剑,“来跟我比试一场。”
赵隽寒握着刀柄,笑了笑,看着他空荡荡的手,“将军赤手空拳,我即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梁千嗤笑,打定主意要搓搓他的气势,最见不得这股子文人的腔调,“那就等你赢了再说。”
赵隽寒没再推辞,眯眼,既然他对自己这般自信,他也没必要故作大方宽容。
他的腰处还有刚刚被梁千踢的伤,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怎么的也得还回去。
梁千见他心安理得的拿着剑同自己比试还有些小小的惊讶,本以为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拿,他也会把手里的剑给丢了。
这口气在梁千的胸口吊着,还真堵心。
演武场清了人,诺大的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立着。
赵隽寒一手提着剑,剑尖划过地面,沉木的台子上立马有了划痕。
梁千率先出手,掌风凛冽,带着重重的杀气,他没想着手下留情,在他眼里赵隽寒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留情。
没有实权和本事的废人罢了。
赵隽寒勾唇笑笑,迎面而上,提着剑就朝着他的门面刺去。
梁千冷笑,侧过身,躲开了他的剑锋,双手握拳,就要朝他的腹部砸去,重拳狠狠的打上他的腰侧,他脸色煞白,却是面不改色。
梁千吐字清晰道:“废物。”
他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冰冷,手里的剑快速的换了一个方向,朝梁千袭去。
梁千对他毫无章法的剑术很是不屑,步法轻盈的飞至他面前,嘴角的笑还没消退,脚步就生生停了下来。
剑刃刺破他的衣服,没进他的血肉。
剑尖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刺在左腰,与刚刚他伤了他的地方一模一样。
梁千捂着腰,还未来得及反应,赵隽寒就将剑抽了出来,随后又在众人的目光中精准的挑破他的左脚脚筋。
剑上还滴着鲜红的血,赵隽寒的白衣上一不小心沾染了些。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原山西总兵梁千,以下犯上,故本王生擒之。”
刘晋听见里面的动静,就赶忙进来了,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碎片和洒出来的汤水,又瞧了一眼地上跪着人,心中生疑,若是往常发生这样的事,督主早就让人将她拖出去一棍子打死了,今日怎有些不寻常?
刘晋暗暗的打量着和铃的容貌,这也…….没有好看到会让督主手下留情的地步。
他不再多想,上前对宋端说道:“督主息怒,奴才立马让人收拾,至于这个婢子……”
宋端淡淡瞥了他一眼,“这等小事还需再问?直接埋了当花肥,等入了春,院子里头的花必定开的更艳。”
琅珮闻言,不着痕迹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
和铃心下悲凉无比,浑身都颤的厉害,毕竟才十二岁,性子再怎么冷淡,此刻也无法冷静,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刘晋弯下身子,力道极大的掐着她的胳膊要将她拖出去,和铃挣扎着,红着眼眶,里面还含着泪水,只是眼泪始终不肯落下,她抖唇道:“督主,饶奴婢一命吧。”
刘晋赶紧上去拉人,生怕牵连到自己,用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不再让她出声,一点点的将她往门边拖。
宋端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冷眸一动不动的凝着她,似乎是在出神,她欲泣的可怜样更像记忆里的小姑娘了。
宋端回神,紧皱眉头,心情更加差了,“住手。”
刘晋惊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却见他上前两步,黑色的朝靴狠狠的踹上和铃的肩膀,将人踹倒在地。
他的脚步就停在她的脸颊边上,“赶紧滚出去。”就当做是他大发慈悲一回。
宋端的这一脚是用了七分力,她疼的额头直冒汗,听见他的话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就这样算了?
“怎么?还真想去当花肥?”
和铃猛地摇头,站起身,慌乱的从屋子里出去了。
宋端也没了吃午膳的心情,对着还呆愣在原地的刘晋没好气道:“立马把这收拾干净了。”
和铃出了文苑宫的宫门,眼眶中的泪珠才大颗大颗的砸下来,方才她连哭都不敢哭,不过片刻,她便敛好情绪,用手背擦干净了泪痕,除了眼眶处红红的,倒也看不出来哭过。
她笔直的站在宫门边上,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不一会儿,便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和铃知道,琅珮出来了。
她抬起头,拦在琅珮面前,然后在琅珮平静的目光中,扬起手,用沾了血的掌心打在她的脸上,她冷笑一声,一个字都不屑于再同琅珮说。
一个耳光而已,刚刚她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啊。
琅珮的耳朵嗡嗡作响,半张脸都是麻的,她忽的自嘲一笑,有些人怎么命那么硬呢?
和铃脚步蹒跚的朝司膳堂走,肩膀的上的痛意无法忽视,她用手捂着肩,企图缓解肩上的痛,可根本不管用,伤势反而还有隐隐加重的趋势。
和铃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临回去时,她都没忘去厨子那里讨些馒头来,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呢,他不吃不行的,那么瘦。
厨子见了她宫装上的蹭上的血迹,还大吃一惊,直问怎么弄的。
和铃糊弄过去了。
司膳嬷嬷见了她的伤,也没有为难她,直接放她回去了。
和铃走路时还虚的很,圆润的脸庞在这两日的折腾下也瘦下来些了,五官和轮廓也渐渐清晰。
她回屋时,赵隽寒不在,她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不过他一向都是神出鬼没的,她将馒头放在桌子中央,又用布罩子罩好,这才打了盆水进房。
和铃解开腰带,就要将外衫脱下,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她赶紧又重新系好腰带,拢好了衣服,才转头。
赵隽寒换了套衣衫,白色的衣袍更加凸显他出尘的气质,漆黑的发也扎了起来,泼洒在背上尤显得好看,他的脸是常年不见光的那种白。
和铃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更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变了的脸色,他立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的掌心上,轻柔的指慢慢的蹭上去,问:“怎么弄的?疼不疼?”
语气里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和慌乱。
和铃的心颤了颤,鼻头酸酸的,进宫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在意过她了。
她点头,不再故作坚强,都快要哭出来了,“疼死了。”像是在撒娇,却也没说怎么弄伤的。
“有药吗?”他问。
和铃指了指柜子,“有,最上面一格第一瓶。”
赵隽寒松开她的手,快速的拿了创伤药,用湿布擦了擦她掌心的血,才小心的给她上了药。
和铃今天穿着是粉白色的宫装,衣服上的那个脚印明显的很,赵隽寒不由分说的解了她的外衫,又将她的衣服拉到胸口处,才停手。
和铃连打带踹的阻止他都没用,这人强硬起来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