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去世那年,我才十来岁吧,我也有点记不清了。就记得早上我爸还扛着锄头出门,跟我说这两天收完所有的庄稼,就进城给我买块布做新衣服,再买点糖回来让我妈烙糖饼。”
安庆军的声音在秋风阵阵的走廊里显得很空灵,这也是他第一次跟于凤飞说起已经去世三十年的父亲。于凤飞也不发表任何评论,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安庆军的回忆。
“他让我在家老实等着,我就等着,等到半夜他还没回来,我妈急的找人去寻,结果再看见就是他的尸体被抬回来了。”
“他收完庄稼真的去城里给我们买白砂糖了,想省钱没舍得住店就连夜往回赶。结果乡间的小路太黑,他一头栽到水沟里了。”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生离死别,唯一记得的就是我妈还有大姐还有庆国的哭声。铺天盖地的哭声,以至于我后来实习,老师都说我要比人淡定的多。”
于凤飞温热的手轻轻伸到安庆军的手心里,安庆军听见她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庆军,我还好,谢谢你。”
十来年的夫妻让他们两人都太过了解对方,安庆军害怕于凤飞被刘引娣的过世弄得心情烦闷,就把自己深藏在心里的事情拿出来说,于凤飞是懂得的。
“打起精神来,刘校长去世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咱们还得帮着小刘他们两口子。”安庆军轻轻在于凤飞额头上亲了一口,“还得赶紧回去看看家里的小兔崽子。”
等到帮刘碧兰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完,又等着殡仪馆的人来车把刘引娣的遗体给拉走,天边已经微微有些发亮。
原本万晨的意思是,刘引娣当了这么多年校长,总归是有不少亲朋好友要上门祭奠的。遗体可以先送到殡仪馆去,但是家里那边总要摆个灵棚让人来祭拜一下。
但是刘碧兰却坚定地否决了这个想法,“姑姑生前说过许多次了,说她要是去世不要大张旗鼓,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再通知一下至亲好友就是了。”
刘碧兰哭过之后已经趋于淡定,她得打起精神来给姑姑打理丧事。早在一个月前,姑姑好像就有心灵感应般,把她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全部存在了刘碧兰的名下。
“我这辈子手头的活钱都给你爸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部分,也没敢让你爸知道,知道也就没了。姑姑把这些都给你,你一定要留好了。”
因为退休而迅速老迈的刘引娣拉着刘碧兰的手,谆谆嘱咐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好孩子,从小也没少被你爹妈委屈。记得姑姑的话,以后过好自己的小家,千万别管你爸妈了。”
“想想我这一辈子,自己的孩子没能保住,养大了你就算很满足。但是细究起来,竟也没为自己做过什么,一份心血都给了你爸爸,竟觉得白活了。”
一想到这儿,刘碧兰就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在家摆灵棚,那必然瞒不过爹妈,爹妈如果知道了,必然会上门来索要姑姑留下的东西。
虽说姑姑为了防止有麻烦,早早的去公证处写了遗嘱。但是自己父母那个脾气,会管什么遗嘱不遗嘱的嘛,与其到时候大吵一架,不如自己先处理好了所有事再通知父母就是了。
“老公,你问问你那几个朋友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辛苦一下来给姑姑守灵。等丧事结束了,我请他们吃饭。”
回家的车上,刘碧兰沉声嘱咐着万晨,“咱俩回家找找姑姑的通讯录,给上面的的人打电话通知一下,记得说清楚了,没在咱们家设灵堂,直接去殡仪馆。”
“碧兰,你这又是何苦,要是让爸妈知道了又是一阵好闹。”
刘碧兰咬紧了嘴唇,“到时候丧事都办完了,闹也随便他们闹去。他们自己以前还放话出去,姑姑不再婚是她自己作的,不要指望他们给姑姑送终,你觉得来了能有什么好事?”
无非就是看中了刘碧兰以前的人脉,来的人肯定都是要随礼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刘引娣为弟弟家付出了一生,刘碧兰不想让这笔钱还落在父母手里。
“他们对姑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又有什么脸面来霸占这些东西?反正咱们家马上就啊哟搬家了,到时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得了。”
“这样的话真的好吗?他们到底是你父母。”万晨虽然很听妻子的话,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软。
刘碧兰靠进万晨的怀里,“说是我们的父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