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绾绾只要道:“我跟暮川哥哥商量一下,我都听他的。”
说完,陈绾绾掉头就走了。
姜丝妤无奈。
凌冽派了不少资源来南英,其中不乏有经验有能力的官员,让她现在几乎没什么压力、工作量也锐减。
她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带带小孙女呢?
她也想要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小孙女啊!
陈绾绾先去楼下看了眼。
孩子们在别墅边上兴奋地挖着沙子,别墅的阴影刚好落下,海风吹来,晒不到,还挺凉爽。
边上有便衣的亲兵守着,她又给孩子们端来汽水,这才上楼去。
季修璟夫妇、暮川、百里烨都在书房里。陈绾绾几经犹豫,又觉得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而距离月底只剩下六天,确实是迫在眉睫,便小声开口:“暮川哥哥,听说,你决定让康京市做试点城市,下个月开始,宁都
律法中的死刑条款全部适用于南英?”
暮川讶然地看了她一眼:“妈咪告诉你的?”
这件事情是他早会的时候提出的,目前除了早会的大臣,就是姜丝妤知道。陈绾绾见他这双明亮漆黑的眼睛,忽然不知如何开口,怕觉悟跟不上拖了他的后腿,又怕江帆真的判了死刑,又觉得江帆其实也是咎由自取,又想起她小时候江帆抱着她
哄着她的各种好来。
几番情绪涌上心头,她低下头,面对丈夫的目光愧疚难当。
季修璟温声道:“太子妃是为了自己舅舅的事情吧?刚才我们跟殿下还在说这个事情呢。”
陈绾绾尴尬一笑:“让你们见笑了。”季修璟其实挺费解的:“我刚刚听说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也有些怒其不争。其实,一年多前,江帆先生来找我给温若棠看相,我那时候就告诉过他,温若棠的相没问题,他的相才有问题,他有福报也有福德,只不过,再多的福报也经不住再而三地挥霍,让他一定要珍惜家庭,珍惜婚姻,珍惜温女士。没想到他并没有真的将我的话听进
去。”
江帆早年跟着倪嘉树全世界救治战争中的伤者,安置孤寡,这些行径为他积攒了不少福报。
季修璟其实还挺钦佩他的,小小年纪就能大展宏图、大爱在心。
可没想到,现在这些福报都被他自己挥霍了。陈绾绾睫毛轻颤,心中百感交集:“他用的是宁都的玉谍,本身也没有改过国籍,户口都在宁都。虽说是在南英落网被抓捕,但是如何定罪还是有待商榷。如果按照宁都的
律法来,就是必死无疑。我心里不落忍,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气,想帮一把,又觉得他怎么就永远在循环犯错,永远就不长记性呢?”暮川缓声安慰:“你别想太多,他已经是中年人,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任何人犯错都要为之负责,他也是如此。惋惜也好,痛心也好,生气也好,焦虑也好,这是他自己一
步一步走成现在的样子的,不是别人害他的。自找的,就别管他了。”
陈绾绾听出暮川话里的意思了。
她指尖冰凉,睫毛上染着一层湿意。
季修璟等人都没说话。
陈绾绾实在没脸替江帆求情,如果他做的好,立了大功,给李家长了脸,她肯定高高兴兴替江帆邀功,可现在
她痛定思痛:“嗯,我先去看看我妈,你们继续聊吧。”
求情的话,她终究没说。
陈绾绾去了李萌琦那边。
李萌琦坐在露台上,一边欣赏海景,一边看电脑里的电影,手机就摆在脚边,她明显心不在焉,也在焦虑江帆的事情。
李萌琦实在是崩溃,江帆他一个中年男人,都当爷爷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让人操心呢?
究竟是有的人老着老着就坏了,还是坏人忽然变老了?
想当年江帆朝气蓬勃、像个充满正能量的小太阳。
再回首,往事随风,已然不再。陈绾绾进来,望着李萌琦,小声说了江帆的事情:“八成是逃不过了,我听公公都在办公室为舅舅据理力争,宁都好像还要责怪表哥的连带责任,公公一直在努力维护。暮
川哥哥那边,我实在开不了口求情,我知道我开口求情,他一定会跟宁都谈的,但是我开不了口。”
李萌琦握住她的手:“他自找的,咱们不管了,也管不了。”
陈绾绾心里难受。李萌琦红着眼眶微笑着,安慰她:“其实他上次就该死了,还是你开口跟公婆求情救了他。而且他这一生,类似的事情太多了,类似的起伏太多了,他自己从没细想过,从没珍惜过,怨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