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佑心中有惑,可否请先生教我?”
张佑同意胡昭的交易,他自然是心情大好,少年人能好好学习,不懂就问,也不是个坏毛病,胡昭当即说到:“老夫知无不言。”
“敢问先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此话何解?”
胡昭微微皱眉,他博览群书,这种事情也遇到过不少:“此话根据断句不同,意思也有所差异,若要问著书之人的真正意图,却是无人可知了,千人千面,一书千人看,其意也会多有不同。”
这是一句在后世很有名的断句。根据标点的不同使用,也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
第一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而第二种则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得不说,胡昭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但追根到底,书的存在是为了传递一股精神,一种信念,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或许确实是莎士比亚心中所愿。哈姆雷特是天使,莎士比亚希望读者在他头上套上各式各样的光环,但绝不希望会有人说他是个恶魔。
而张佑之所以抛出这个问句,恰恰就有着天使与恶魔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
他并非是为了从胡昭手中得到答案。
张佑开口说道:“古人之言多歧义,佑心中有惑,故闲暇之余也常常钻研,如今倒也有些见解,所谓‘古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张佑借用了《阿房宫赋》中的一句话,大意是古人没有断句,导致了如今我们读他们书的时候多生歧义,我们知道不断句会有歧义,依旧不断句,也会让我们的后人对我们写的书产生歧义。
胡昭听懂了,在他看来,张佑能有抄书之法,已经是利在千秋。没人比他更清楚断句的重要性,如果在断字上面还能有研究,后人称他为圣都不为过。
“此话当真?”
“当真。”
其实早在帮助糜竺著书的时候,张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汉末的人并没有标点符号这个东西。
有时候张佑甚至觉得古代能读书的人,以他们的聪明劲,在后世读个清华北大不成问题。
没断句不说,还崇尚微言大义,真真正正的每一个字都要靠猜。
“有此妙法为何不流传于世让世人盛赞?”
“小子人微言轻。”
“我愿为你正名。”
张佑沉吟了一番,继续开口说道:“先生可愿助我,我愿以断句之道相传。”
他并不需要这个名声,相比之下,他更需要一个王佐之才的辅助。
胡昭的回答让他惊讶:“老夫这一命若是能换来世人的断句之法,不说区区认主做仆,即便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说罢,他竟起身下拜:“孔明见过主公。”
这比张佑想象中来的更为简单,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惭愧。
这或许就是欺君子以方,而恰恰,自己却是做了那个小人。
张佑起身,同样下拜:“佑心中有大志,故出此下策,先生品行高洁,佑自不敢以主事,愿拜先生为师,望先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