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宋明浩,好好进去,这是他必须承担的后果。一个人,不光光要有能力,还要有一颗容人的心。不光要有一颗容人的心,更要学会做人。其他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累了!不想多管。就这样吧!”
嘟嘟嘟,言简意赅的传达了他的意思之后,电话被挂断。
宋明浩顿时面如死灰。
“爷爷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他木木的回答,整个人犹如身陷地狱!
“如果你还想活命,坐牢是你唯一的出路。把视频交出来,请吧!小陈,收到视频原始母片后,连人带证据,一并送去警局!
佟庭烽沉沉吐出一句,为自己这个局,画上句话:二十年的刑期,是他对亡灵的交代。
韩婧,害你的人,绝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你,安息。
二
一双手铐,带走佟家一个出色的外甥,客厅内,一切恢复了平静,只有吊钟在滴溚滴溚的来回摆动着。
佟庭烽环视房间,只要想象一下六年前这里曾发生过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眉心就止不住的蹙起——说来,全是他害了韩婧。是他没有照顾好她。原以为把她留在佟宅是最最安全的,想不到,她竟遭受着这样一份罪。
他深深嘘了一口气,沉沉的叹息,饶是他见惯风云惊变,在面对自己家中发生的这种丑事,心灵上的冲击依旧难免激烈,且久久难以平静。
五年了,第一个困扰他的疑团终于解开,只是真相,血淋淋的残忍。
佟庭烽久久站立,久久的在这间散布着血腥味的房间里平息着澎湃的心潮,而后将目光落到冒牌老婆身上。
她静静的了躺在沙发上,刚刚陈祟扶她躺了上去,头,枕在沙发扶手上,一头秀水如墨般铺在上面,双眼紧闭,双颊生嫣,早已经被药性彻底放倒。
他走上前,审视着,想到刚刚在视频中看到的种种反应,宋明浩可是练过的,这女人反击的那几下,绝对够劲道,应该也懂一些搏击术的。
这女人到底是哪来的?
面对这样的惊变,没露半丝惊慌,而且还把人给扎伤了。
一般人可没有这样一份本事。
话说,寻常人又怎么敢来冒认是他佟庭烽的太太!
这到底是有组织的行动,还是属于她个人的行为?
这么多天,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轨或是可疑的行为,而他也始终查不到她的底细。
对,她的假身份信息,做的相当的完备,居然让人查不出半点蛛丝蚂迹,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佟庭烽对着他想了许久,思不出一个所以然,就没有再多想,一把将这个女人抱了起来,直接回了自己的房——这里太脏,他不会再将她放下。
隔着一条走廊,是他房间。
门半掩,他走了进去,女人枕在他肩头,黑亮的发,顺着一泄而下,来回晃动着,似流水,轻轻荡漾。
房内,爷爷拄着拐杖正坐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眉心拧紧,一脸沉痛,额头上的皱纹拧的那么深,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似的——任何人遇上这种人事,都会深受打击。何况爷爷曾那么的爱护宋明浩,实在有点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人格,需要多扭曲,才会进行这样的报复?
这很难想像。
“爷爷!”
他站定,温和叫了一声,心下知道爷爷心头肯定难受。
不光爷爷会伤心,他也心痛——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份,竟然都是做戏?</
他竟恨他如此,而在暗处伤害无辜!
佟六福睁开了眼,看到长孙抱着长孙媳站在面前,疼痛的眼神里露出几丝关切,站起来,瞅了瞅睡的沉的孩子,那痛色又深了几分:
“婧婧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那畜生……唉……”
佟六福抚了抚心脏,胸膛里堵的厉害,有点绞痛涌上来。
“爷爷,您答应过我的,无论测试的结果如何,无论谁落网,您都不会生气!”
话是这么说,但,一旦真遇上这事,谁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人是感情动物。
因为有情,所以易被情伤。
“我知道。唉,你先把婧婧抱进去躺躺吧!”一顿又问:“谨之啊,经过这事以后,你是不是打算离婚了。爷爷知道,你的婚事,是爷爷多事,害了你俩。这件事上,是爷爷做错了!可是……婧婧闹成这样,真要离了……这下半辈子,唉……”
老爷子是长嘘短叹,忧心忡忡。
“爷爷,您等我一下!”
佟庭烽知道爷爷喜欢婧婧,希望他们夫妻恩爱,可他现在不能告诉爷爷婧婧已死这样一个消息。老人家可接受不了一连数个打击。
他静默了一下,先把冒牌老婆送进房,在将她塞进自己的被子前,先把她身上睡袍扒了,里面是一件丝质的吊带小睡裙,裸露出来的肌肤,被床头灯一照,显得很晶透,女人香阵阵,在他房里飘散开来——他不喜欢她身上沾着宋明浩的气味睡他的房。
站在床头,他静静看了一眼,想到一件事:他的床,从来没有睡过女人——这是缘份么?
出来时,老爷子正在点烟,手有些颤微微。
佟庭烽看到了,忙急步上去,掐灭,把几上的烟扔进了垃圾筒:
“爷爷,医生说了,您不能抽!”
“臭小子,你是越大越爱管我是不是?这脾气,像你爸,更像你五姑姑!”
见状,佟六福皱眉感慨了一句,有点无奈。他的心,有点烦乱。当年那烟是被老婆子逼着戒掉的,这些年,他很少再抽。可今天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气。想吸几口顺顺,又被这小子给看住了。
佟庭烽微一笑,坐下:“您得悠着点您的身子。我答应过奶奶,要好好的照看您,您可不能让我食言。”
“哼,就知道用你奶奶来压我。”
“因为其他人都不管用!”
“好了,好了,不吸就不吸。我会好好保重的。你说吧!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我听说安家那孩子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了。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她找到合适的心脏的。一旦移植成功,你是不是打算……只是,婧婧也太苦了一点……庭烽啊,您若真想离,就不用考虑爷爷了。两口子过日子,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你自己看着吧!”
时隔六年,又得了知韩婧当初曾遭遇过的事,他知道,爱干净的长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接受韩婧了,与其逼他们勉强在一起,倒不如放手,让他们各的各的幸福,这也许反是好事。
“爷爷,暂时,我不会考虑离婚!”
佟庭烽冷静思考了之后,吐出一句话。
“哦,为什么?”
佟六福颇感意外,打量着长孙。
“我还有两件事没有弄清楚。等把这两件困扰我的事解决了,我再确定一下要不要离婚!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您先别过问。谨之只想拜托您,如果到时我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您的地方,请您全力配合我。时候到了,您就能知道我在干什么了?”
一件就是冒牌老婆的身份问题,至于另一件事,同样困扰了他五年,至今没有查出半个头绪——
在这两件事没查清楚之前,他怎么可能把现在这个女人轻易放走?
佟六福挑眉瞅着,嚼着这一句满含深意的话,可以肯定一件事:这小子另外有天在的事瞒着他。
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他好奇,却又猜不透。
三</p
宁敏对于佟庭烽的了解,皆来自公众版本各类信息的总汇,而这些信息给了她那样一个认出:佟庭烽是一个没有道德观的人渣,之后,她理所当然的就对他产生了厌恶感。
这在心理学上来说叫做“首因效应”。
然而当大脑被最新且更有刺激性的信息所刺激,“首因效应”就会发生改变,“近因效应”就会主导人体大脑中的印象。
如果没有听到这对表兄弟的谈话,宁敏想,她对佟庭烽的印象,肯定不会发生转折性的改变。
但她听到了,且听得清楚,这对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佟庭烽走过来,宁敏开始渐渐失去知觉;在彻底跌入黑暗之前,她知道他抱起了她,鼻子里吸进了男人独有的清凉气息,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那一刻,她清楚,佟庭烽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
至少,他并不存害人之心。
在宋明浩这件事上,他既申张了正义,又用一个正当的可以保全韩婧脸面的罪名,将凶徒绳之了法律。并没有因为他是他的表弟,韩婧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女子,而包庇,以掩盖这豪门中见不得人的丑事。
宋明浩作为万世集团旗下的一个精菁人物,一旦入狱,对于万世或多或少有一些影响,直接间接都会产生一些经济损失,可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些因素,而放任,而是选择对韩婧作了一个交代。
在这一点上,他和爷爷的行为,教她刮目相看,叫她心存激赏。
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他的可怕:
这个男人,利用她的回归,精心布下了这样一个圈套,而她却丝毫不知情,甚至于连房里被按了摄像头也不知道。
做事这么的缜密,盘算的这么精密,和这样的人为敌,无疑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太容易时时被算计。
天亮,宁敏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房间内是黑白分明的男性化陈设,所睡的床被床褥,是黑白格子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是佟庭烽:
戴着博士帽,穿着博士服,淡淡微笑,那笑容,是清冷的,也是温和的……平静中带着一种宽容和安详。安详中透着一种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不知为何,她突然之间觉得他有点亲切,不再显得那么的讨厌,心里想到的全是昨夜被他抱着稳稳走动时的踏实感——让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抱她上~床的感觉,有一种深深的安全感。似乎只要有他在,天塌了,也只是小事一件。
嗯,这一刻,她还真有点不习惯心理上这种对他印象的转变的变化。
宁敏故意忽略心头这种感受,转过头时,当看到雪白的枕头那静静睡着的男人沉静英俊的脸孔时,她的神志,有一刹那的发懵,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在感觉到疼意之后,终于惊叫的坐了起来:
“啊,佟庭烽,你你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才对这个男人有了那么一点好印象,现在,又被他无节操的行为给抹煞了。
她第一时间摸摸身上,睡袍没了,只有一件贴身穿着的吊带睡裙,双肩皆露在外头,她的脸孔不由自主的红起来,既是羞,又是恼火。
四
佟庭烽的睡眠一向很浅,可这一觉,他却睡的有些沉,鼻息间闻到的那一抹淡淡的女人香,似有镇神的奇效,令他自然而然的睡了过去。
话说他是快过三点才睡的,洗了一个澡,回房看到床上女人那甜睡的脸孔时,不知为何,他会想到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有些疯狂的缠绵。
这女人不是韩婧,就算是韩婧,婚后,他们也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
他们有他们的约定,那约定绝对不是这个冒牌货所能知道的。
或者,他该睡到别处去,可在考虑了一下之后,他钻进了被子——
做戏不得做全套么?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心里怀着什么鬼胎。
他以为,他会睡不着,有野心份子躺于身侧,随时随地有可能会对他发动不利的行动,他如何能心安?
可他看她睡的那么香,甜甜的模样,有一种神奇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令他不知不觉放下戒心,闭了眼,一边脑海里不断琢磨着这个叫他看不懂的女人,一边便有一层懒懒的睡意侵上心头,在睡过去之前,有一个念头,闪上了心上: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睡的正酣,却被一声惊叫吵醒,佟庭烽倏地睁开眼,就看到女人恼火的瞪着自己,他先是怔了一下,等大脑迅速运动起来之后,他懒懒坐了起来,带着几丝性感的宿睡后的沙哑,反问:
“佟太太,请看清楚,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宁敏无言以对:“……”
这里的确是他的房。
“再说,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你大惊小怪作什么?”
他慢慢的又接上一句。
宁敏:“……”
脸,莫名就生红,这是一种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他说的没错,可问题的重点是,她又不是他老婆,再说了,她实在奇怪,这男人的心眼到底是怎么长的?
昨夜里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他的表弟有奸情,他怎么就没一点点介意,还能和让他戴了绿帽子,给了他奇耻大辱的妻子同处一室,同睡一床?
以正常的思维来考虑:他该在第一时间和妻子离婚,从此不相往来才是,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变态?
佟庭烽好以整暇的瞅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被堵的哑口无言吃瘪的模样,心情变的特别的好,他起身下了床,先看了一下手机:
“起床吧!今天小麒出院,还不起,我们要迟到了!”
说完,他往洗手间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宁敏怔了一下,瞅着这男人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就好像昨儿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而他和她则是一双老夫老妻,很平常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他们得为迎接儿子出院而忙碌。
见鬼的,那宋明浩可是说了,小麒是他的儿子——难道他连这事都不在乎吗?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不行,她得借这件事,迅速的离婚,这男人的心太不好拿捏,她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纠缠,离的远远的才安全。
宁敏打定主意之后,迅速的从床上跳下来,候到了洗手间门房。
没一会儿,佟庭烽走了出来,看到她一本正经、极其严肃的拦着去路,不觉扬了扬眉,一边揣磨着这个女人的心思,一边问:
“干什么?有话在说?”
这是肯定的。
在发生了那么一些事以后,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有所行动。
她马上点下了头:
“嗯。我有话要说一说。”
“说吧!我听着!“
“佟庭烽,我和宋明浩那些丑事,你现在已经全知道了对不对?你也应该清楚,佟麒其实并不是你亲生儿子了是不是?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还要在小麒面前演戏,还是尽快离婚吧!”
宁敏静静的盯着这张清冷中显的有点温和的俊脸,那双黑沉沉的眼瞳闪了闪,唇角还勾了一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见他不说话,继而续下去说道:
“佟庭烽,我无颜面对你,也无颜面对爷爷,你就让我离开佟家这个伤心地吧!你的财产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只要儿子。”
既然佟麒不是他儿子,宁敏当然不会再讹他财产。
她想到佟庭北说过的话,也许他当真是为了不想支付那笔赡养费才不肯离婚,所以,她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态,盼的是可以顺利的离婚。
可他却挑了挑眉,露出了一脸难以苟同之色,似乎觉得她的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的。
她忍不住问:
“难道事到现在,你还想来和我争儿子的扶养权吗?佟庭烽,你已经替别人养了六年的儿子,实在没有必要再把他留身边。你要明白,等你和小麒建立了深厚的父子关系后再分开,并且告诉他,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最后只会深深的伤害他……我不想看到小麒受到伤害,所以,我们还是趁早协议离婚吧!”
她很想说服他别再做这种可笑的事,实在犯不着。
说来,这事情,佟庭烽也是受害者——这样一个成功的男人,如何能忍受被自己教养了六年儿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她都有点不敢看他的表情。
佟庭烽还是平静无波,转身绕过了她,走向床头柜,从里头取出了一份报告,折回时拍到了她身上,淡定的一句话,却彻底炸飞了她:
“第一,你和宋明浩的事,已经成为过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也有一大半的责任,这件事,你不必自责,我也不会追究放心上,更不会让这件事成为我们离婚的借口,这是小麒不想看到的;第二,关于小麒的血统问题,没有比这份数据更有说服力。你自己看看吧,这是DNA检测报告,上面明确显示了这样一个事实,小麒继承了我的DNA,我们俩是赖不得的父子关系。佟太太,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会放弃抚养权吗?”
待续!